继续看书
张虚怀冷笑一声,“小小一个孙家就把你逼的……出息!”
谢玉渊垂着脑袋一言不发的听训,脸却慢慢沉了下来。
孙家打算先奸后娶,这种心思也算是恶毒到家,且再忍他们几个月,等她把后路都安顿好了,再腾出空收拾他们。
张虚怀一个人唱了几句独角戏,自己觉得没劲,甩甩袖子进了东厢房。
踏进东厢房的瞬间,他的脸就沉了下来。
“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从前这丫头和我没关系,我就当睁只眼睛,闭只眼睛,现在还敢欺负我的徒弟,这孙家活得腻味了,瞎子,给我弄死他们。”
临窗而立的男子淡淡看了他一眼,“你这护短的毛病,怎么还在?”
“你不护?”
张虚怀白了他一眼,“你不护,见她出去,还偷偷派青山跟在后头?”
李锦夜神情寡淡的沉默了一会,“青山,乱山,三天之内,让孙家倒霉。”
“是。”
“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一点啊。”张虚怀伸长了脖子补一句。
……
谢玉渊并不知道师傅,小师傅暗戳戳的为她出头。等知道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
这三天里,用翻天覆地来形容孙家,一点都不为过。
先是大孙子被人吊上树,救回家后就开始发高烧,并且胡言乱语。
接着丫鬟春花偷了孙家二老五十两“巨款 ”,趁着半夜跑了。
银子被偷,就像把孙老爹的心给剜了,当下就急病了,躺在床上两眼翻翻,嘴里直哼哼,
孙老娘就差没抹脖子去死了。
五十两银子啊,统统没了,她这是做的什么孽啊!
孙老二则把一肚子气都撒到了刘氏身上,对着怀了身子的刘氏一通拳打脚踢。
当天夜里,刘氏就见了红,一个已经成型的男胎滑了下来。
刘氏的娘家人听说后,带着几个兄弟把孙老二打了一通,大摇大摆的走了。
孙家的三个女儿得了讯回到娘家,见家里这副死样子,傻眼了,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于是,三个女儿一商量,决定厚着脸皮去求求孙老大。想求他看在养恩一场的份上,回来挑起家业吧。
谢玉渊就是三个女人上门时,才知道孙家不用她动手,就已经败得透透的。
孙大姐一进门,目光就四下打量,等看到高氏身上穿的衣服时,她心里越发肯定了要把人劝回去的念头。
“大弟,爹,娘做得不对,我替他们赔个不是,你大人有大量,别和他们计较。”
孙二姐:“大姐说得对,一家人不说二家话,爹把你偷出来是不对,但好歹也没少吃,没少穿的把你养大了。”
孙三姐:“大弟,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不能没良心,你说是不是?”
高重看着面前的三个妇人,沉着脸没说话。
三位长姐小时候对他还算不错,嫁了人后,客气多了一层,高重面儿薄,不太好意思开口拒绝。
爹不好意思,谢玉渊却不买她们的账。
“大姑,你公婆护着小儿子,把财产都分给那一房,不给你们这一房,你也大人有大量,别和他们一般计较。”
“二姑,回头你儿子被人拐了,你看在人家给你儿子好吃好喝的份上,就不要计较了。
“三姑,你做人怎么就不懂得知恩图报呢,那年你回娘家,骗走了娘手上的镯子,用来讨好未来的婆婆,才让你婆婆对你高看一眼,我怎么就没见你对我娘知个恩,图个报呢。”
孙三姐被当众揭了短,更是一头恼火:““小丫头片子的,大人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滚一边去。”
孙二姐附和:“就是,一点做人的规矩都没有,你娘怎么教的你。”
谢玉渊冷冷一笑:“我娘教我说,对有规矩的人,就按规矩对人家;对那些没规矩,没人性的畜生,也不用谈什么规矩。三姑,你骗我娘手镯的时候,心里可想着规矩二字?”
“你……”孙三姐气得胸口一鼓一鼓,恨不得上前撕烂那张嘴。
“好了,都少说一句。大弟,你开个口。”孙大姐到底老成些。
高重蠕动了下嘴唇,“你们都回去吧,我现在姓高,不姓孙,孙家的事情和我没关系。”
答的好!
谢玉渊眼眶一热,慢慢的挪到爹身边,小手握住了他的大手。
高重大掌一翻,把女儿的小手紧紧的握在掌中。
高氏似有所察觉,也慢慢挪到了高重的身边。
李青儿早就想把这三个妇人赶出门了,不太好意思拿笤帚赶人,只拿眼神恶狠狠地看着她们。
孙大姐没有想到老大竟然连姓都改了,心狠狠一沉,当下就知道让老大回孙家的事情成不了。
既然成不了,讹点银子也是好的。
“你这人做事也太狠绝了,有你这样做儿子的吗?”
孙二姐:“良心都喂了狗。”
孙三姐:“狗还知道摇尾巴,爹娘养你一场,你竟然这样对他们,连狗都不如。”
孙大姐:“废话少说,再掏五十两银子出来,算给爹娘的孝敬钱。”
孙二姐:“没错,把银子拿出来,我们立马就走。”
孙三姐:“你今天要是不拿出银子,我们就不走了,吃你们家的,喝你们家的。”
高重没有料到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三位还算可亲的姐姐一下子变成了吃人的野兽。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谢玉渊这回算是长见识了。
她轻轻扯了扯爹的衣角,正要开口,只见张虚怀背着手,踱着方步走进来。
进来的第一句话就吓了众人一跳,“丫头,听说有三条疯狗打算咬你,疯狗在哪儿呢?”
谢玉渊愣了愣,伸出手指了指面前的三位,“师傅,也没咬,就是叫个不停,想讹我爹的银子。”
“那敢情好,正好过几日我要到衙门去问诊,那我就把这事儿在官老爷面前说道说道。”
谢玉渊眼波流转,“师傅,别光为这事啊,把从前他们欺负我娘,骂我爹的事情也说道说道。”
张虚怀冷冷一笑:“行吧,我估摸着这事一说道,回头这三只疯狗想见狗娘狗爹,怕是要到大牢里见了。”
《嫡女惊华:王妃暴躁不好惹颜若晴冯江宁结局+番外小说》精彩片段
张虚怀冷笑一声,“小小一个孙家就把你逼的……出息!”
谢玉渊垂着脑袋一言不发的听训,脸却慢慢沉了下来。
孙家打算先奸后娶,这种心思也算是恶毒到家,且再忍他们几个月,等她把后路都安顿好了,再腾出空收拾他们。
张虚怀一个人唱了几句独角戏,自己觉得没劲,甩甩袖子进了东厢房。
踏进东厢房的瞬间,他的脸就沉了下来。
“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从前这丫头和我没关系,我就当睁只眼睛,闭只眼睛,现在还敢欺负我的徒弟,这孙家活得腻味了,瞎子,给我弄死他们。”
临窗而立的男子淡淡看了他一眼,“你这护短的毛病,怎么还在?”
“你不护?”
张虚怀白了他一眼,“你不护,见她出去,还偷偷派青山跟在后头?”
李锦夜神情寡淡的沉默了一会,“青山,乱山,三天之内,让孙家倒霉。”
“是。”
“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一点啊。”张虚怀伸长了脖子补一句。
……
谢玉渊并不知道师傅,小师傅暗戳戳的为她出头。等知道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
这三天里,用翻天覆地来形容孙家,一点都不为过。
先是大孙子被人吊上树,救回家后就开始发高烧,并且胡言乱语。
接着丫鬟春花偷了孙家二老五十两“巨款 ”,趁着半夜跑了。
银子被偷,就像把孙老爹的心给剜了,当下就急病了,躺在床上两眼翻翻,嘴里直哼哼,
孙老娘就差没抹脖子去死了。
五十两银子啊,统统没了,她这是做的什么孽啊!
孙老二则把一肚子气都撒到了刘氏身上,对着怀了身子的刘氏一通拳打脚踢。
当天夜里,刘氏就见了红,一个已经成型的男胎滑了下来。
刘氏的娘家人听说后,带着几个兄弟把孙老二打了一通,大摇大摆的走了。
孙家的三个女儿得了讯回到娘家,见家里这副死样子,傻眼了,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于是,三个女儿一商量,决定厚着脸皮去求求孙老大。想求他看在养恩一场的份上,回来挑起家业吧。
谢玉渊就是三个女人上门时,才知道孙家不用她动手,就已经败得透透的。
孙大姐一进门,目光就四下打量,等看到高氏身上穿的衣服时,她心里越发肯定了要把人劝回去的念头。
“大弟,爹,娘做得不对,我替他们赔个不是,你大人有大量,别和他们计较。”
孙二姐:“大姐说得对,一家人不说二家话,爹把你偷出来是不对,但好歹也没少吃,没少穿的把你养大了。”
孙三姐:“大弟,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不能没良心,你说是不是?”
高重看着面前的三个妇人,沉着脸没说话。
三位长姐小时候对他还算不错,嫁了人后,客气多了一层,高重面儿薄,不太好意思开口拒绝。
爹不好意思,谢玉渊却不买她们的账。
“大姑,你公婆护着小儿子,把财产都分给那一房,不给你们这一房,你也大人有大量,别和他们一般计较。”
“二姑,回头你儿子被人拐了,你看在人家给你儿子好吃好喝的份上,就不要计较了。
“三姑,你做人怎么就不懂得知恩图报呢,那年你回娘家,骗走了娘手上的镯子,用来讨好未来的婆婆,才让你婆婆对你高看一眼,我怎么就没见你对我娘知个恩,图个报呢。”
孙三姐被当众揭了短,更是一头恼火:““小丫头片子的,大人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滚一边去。”
孙二姐附和:“就是,一点做人的规矩都没有,你娘怎么教的你。”
谢玉渊冷冷一笑:“我娘教我说,对有规矩的人,就按规矩对人家;对那些没规矩,没人性的畜生,也不用谈什么规矩。三姑,你骗我娘手镯的时候,心里可想着规矩二字?”
“你……”孙三姐气得胸口一鼓一鼓,恨不得上前撕烂那张嘴。
“好了,都少说一句。大弟,你开个口。”孙大姐到底老成些。
高重蠕动了下嘴唇,“你们都回去吧,我现在姓高,不姓孙,孙家的事情和我没关系。”
答的好!
谢玉渊眼眶一热,慢慢的挪到爹身边,小手握住了他的大手。
高重大掌一翻,把女儿的小手紧紧的握在掌中。
高氏似有所察觉,也慢慢挪到了高重的身边。
李青儿早就想把这三个妇人赶出门了,不太好意思拿笤帚赶人,只拿眼神恶狠狠地看着她们。
孙大姐没有想到老大竟然连姓都改了,心狠狠一沉,当下就知道让老大回孙家的事情成不了。
既然成不了,讹点银子也是好的。
“你这人做事也太狠绝了,有你这样做儿子的吗?”
孙二姐:“良心都喂了狗。”
孙三姐:“狗还知道摇尾巴,爹娘养你一场,你竟然这样对他们,连狗都不如。”
孙大姐:“废话少说,再掏五十两银子出来,算给爹娘的孝敬钱。”
孙二姐:“没错,把银子拿出来,我们立马就走。”
孙三姐:“你今天要是不拿出银子,我们就不走了,吃你们家的,喝你们家的。”
高重没有料到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三位还算可亲的姐姐一下子变成了吃人的野兽。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谢玉渊这回算是长见识了。
她轻轻扯了扯爹的衣角,正要开口,只见张虚怀背着手,踱着方步走进来。
进来的第一句话就吓了众人一跳,“丫头,听说有三条疯狗打算咬你,疯狗在哪儿呢?”
谢玉渊愣了愣,伸出手指了指面前的三位,“师傅,也没咬,就是叫个不停,想讹我爹的银子。”
“那敢情好,正好过几日我要到衙门去问诊,那我就把这事儿在官老爷面前说道说道。”
谢玉渊眼波流转,“师傅,别光为这事啊,把从前他们欺负我娘,骂我爹的事情也说道说道。”
张虚怀冷冷一笑:“行吧,我估摸着这事一说道,回头这三只疯狗想见狗娘狗爹,怕是要到大牢里见了。”
谢玉渊脸上的表情,归根到底就是六个字:“我,值得你拥有。”
张郎中活了半辈子,头一回遇到这种胡搅蛮缠,还搅得理直气壮的人,他感觉喉咙有些发干。
“咳……咳……”
又有两声咳嗽声,从里间传出来。
张郎中浑身一凛,脸上的神情默了半晌后,才从牙缝里咬出两个字:“成交 。”
谢玉渊双手把银针奉上,“郎中,还我银子。”
张郎中没好气的把银子扔过去,赶苍蝇似的挥手:“滚,滚,滚!”
谢玉渊微微一笑,“郎中,口说无凭,你得给我写个字据。”
“你……”
张郎中跳起来,满头的青筋根根爆出,龙飞凤舞的写了几个字,往桌上重重一拍。
谢玉渊拿起纸,见上面墨迹未干,鼓着腮帮子地吹了几下,收进怀里。
“张郎中,明儿见。”
转身离开,她眼角余光瞥见里屋的帘子掀了一下。
一双清冷而深邃的眼眸直入她眼底。
谢玉渊心头一震,忙不迭的飞奔而跑,几个眨眼,就不见了人影。
“虚怀,你入了她的套。”
“咳……咳……咳……”
张虚怀连肺都快气咳出来,半晌,才梗着脖子怒吼。
“反正咱们家也缺个打粗丫鬟,一个月五文钱,我累不死她。对了,这小妖精叫什么?”
……
谢玉渊一口气跑出半里地,实在跑不动了,才往田埂上一坐,直喘粗气。
摸摸额头,冷汗淋漓,到底还是心惊胆颤的。
没错。
她一开始的目的,就没打算花钱买银针,而是做张郎中的下人。
吊死鬼教她怎么行针,教她怎么看病,但她只活到十六岁,痢疾什么症状,痛风什么症状,伤寒又是个什么症状……统统都是纸上谈兵。
实践才能出真知。
银针不能只用来防小人,还要用来救人赚钱,只有赚够了足够的银子,才能带着爹和娘远走高飞。
她是十二岁冬至那天回到谢家的,爹也是在她十二岁那年去世的。
这个年一过,她就满十一。
也就是说,留给她准备的时间,没有多久。
而这方圆几十里,只有张郎中一个大夫,不找他,找谁?
只是,内间里那双让人生寒的眼睛……会是谁?
可以肯定的是,那双眼是男子的。
而且是个极为年轻的男子。
前世,张郎中是个老光棍,没听说他有儿子啊。
就在谢玉渊想得脑袋都快炸了的时候,后背重重的挨了一记巴掌。
“你个杀千刀的小贱人,躲在这里偷什么懒,还不快回去做饭。 ”
谢玉渊回头,冷冷地看着孙兰花,“我爹在家,你也敢让我干活,不怕我爹活撕了你?”
孙玉兰得意的一昂头,“哼!我娘晕倒了,你爹就算再想撕了我,你也得给我干活。”
谢玉渊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
“实话告诉你吧,我娘怀孕了。不像有的人,到现在都没有给孙家留个种下来。”
谢玉渊拍拍屁股上的灰,转身就走。
怪不得孙老二冒着被爹打死的危险,也要向娘动手,原来是刘氏不能侍候了。
前世,他们这会已经被赶出孙家,忙着奔命还来不及,根本没注意到刘氏有没有怀孕。
……
回到家。
就看到爹在门前劈柴火,刘氏坐在大太阳底下翘着个二郎腿,悠闲的磕着不知道从哪来的瓜子。
谢玉渊瞬间明白过来。
刘氏趁着爹在家晕倒,就是明明白白的告诉爹:老娘我怀了身子,金贵的很,以后这家里活,你女儿做。
孙老娘和孙老爹得了五十两银子,俨然感觉自己成了有钱人,有钱人要种什么地,干什么活,有钱人家里都有丫鬟侍候。
老两口一合计,托人牙子花二两银子买了个丫鬟。
孙老大那畜生都有钱买丫鬟,凭什么他们不买,不仅要买,还得买个漂亮的在家里使唤。
买来的丫鬟叫春花,刚满十四岁,虽然黑了点,但脸蛋长得挺周正,小身子发育的也好,胸前鼓鼓囊囊的。
孙老二养病大半个月的时间,没碰过女人身子,一看到这个春花,就像狗看到了肉骨头一样,馋死了。
黄花大闺女,身子又鲜嫩,压在身下不知道有多爽。
孙老二心想反正丫鬟是自家的,不睡白不睡。
于是趁着刘氏带着女儿回娘家那天,把春花拉进了房里,一通威逼利诱后,把人给睡了。
这一睡,孙老二睡出了瘾。
小姑娘的身体和刘氏那生过两个孩子的身体,完全是两码事,滋味儿销魂着呢!
于是,孙老二头也不疼了,腰也不酸了,身上也得劲了,天天搂着丫鬟春花做那事。
这春花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家出来的,她见孙老二家有房有地,日子过得还不错,心里起了不该有的念头,想把孙老二哄好了,从丫鬟变成主子。
两人一拍即合,好得简直蜜里调油。
刘氏一趟娘家回来了,发现丫鬟成了小老婆,气得当场就发作,揪着春花的辫子,一顿毒打。
小老婆被打,孙老二不干,眼珠子一瞪,也不管发妻刘氏怀着身子,直接大耳光甩上去。
刘氏这些年可劲儿的欺负谢玉渊母女,早就嚣张跋扈惯了,哪肯罢休,当场和孙老二对打起来。
刘氏哪里是孙老二的对手,又要护着肚子里的孩子,没几下就被打得鼻青脸肿。
她的一双儿女哪是吃素的,孙富贵和老子孙老二扭打在了一起,孙兰花则和春花撕打开来。
孙老娘,孙老爹在一旁拉架,没拉住,孙老娘还被儿子掀了个大跟斗,气得朝刘氏破口大骂。
刘氏见这个老太婆死死的护着儿子,悲从中来,屁股往地上一坐,扯着嗓门就干嚎起来,把孙家二老从前做的缺德事,一件件的数落出来……
狗咬狗,一嘴毛,谢玉渊在边上看得那叫一个痛快啊。
这时,也不知道谁眼尖,叫了一声,“你们快看,谢丫头来看热闹了。”
村民们像是约好了似的,立刻让出一条道。
谢玉渊原本没打算现身,不过被人瞧出来,她也没打算缩回去,索性大大方方走上前,笑眯眯地看着孙家人打架。
孙家人可以给任何人瞧笑话,就是不能让老大家瞧去了。
打架的也不打了,骂人的也不骂人了,哀嚎的也不嚎了,几个人统统恶狠狠的瞪着谢玉渊瞧。
恨不得在她身上,瞧出几个洞来。
孙老娘想着自己家这些日子受的冷眼,首先发难,“小贱货,你跑来干什么,给我滚。”
谢玉渊笑笑:“孙老娘,嘴巴放干净点,都一把年纪的人,也该为子孙后代积点福。”
孙老娘被噎了个结结实实,就好像喉咙里生吞一口发锼的馒头,咽不下,吐不出,甭提多难受了。
更难受的,是孙兰花妹妹。
此刻,她的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原来,谢玉渊刚刚换上了崭新的袄子,梳着双髻,肤色晶莹,美目流转,哪里像是乡村长大的女孩,完完全全就是大户人家娇养的小姐。
再看看自己,头发散乱,满身土灰,和一个不要脸的丫鬟扭打在一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真真是一个天,一个地。
孙老二这会,眸中射出如狼一般的光芒,好久不见,这小贱货出落的越发的好看,勾死个人。
真想把人弄到床上,好好的爽一番。
谢玉渊察觉到孙老二眼里露出的色光,心中冷笑一声。
“二婶,我真是可怜你。为孙家生了一儿一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肚子里又怀了个孩子,还要挨男人的打,真是作孽啊!”
刘氏一听这话,悲从中来,可不是作孽啊,这孙家一个个的都不是什么东西。
“要换了我啊,带着儿女到里正大人跟儿前,让大人帮着评评理。里正大人的人品,可是一等一的好,为人也公平,他肯定给你讨个说法。”
里正这会正躲在人群中看热闹,一看谢丫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夸他,嘴不由自主的翘起来。
这丫头,识货啊。
谢玉渊眼睛一转,冷冷的落在孙老二身上。
“孙老二,不是我做小辈的看不起你,从前你想祸害我娘,被我爹狠狠打了一顿,原想着你受了教训能学点好,结果,狗改不了吃屎,为了一个小丫鬟连怀孕的发妻都打上了,这和畜生有什么区别?”
“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以后谁家的大姑娘,小媳妇都给我当心点,这男人就是个淫/虫。”
“孙老大还是打得太轻啊,要我说,该往死里打。”
“你……你们……”
孙老二气得眼珠子翻翻,头皮都炸开了。
这个小贱人啊,真毒啊。
原本这事大家伙忘得差不多,偏偏她这会又提起来,不就是想让他在孙家庄抬不起头吗?
谢玉渊好戏瞧够,损人损够,拍拍手,最后插上一刀。
“我爹可不敢再揍,万一把人揍没了,孙老爹一把年纪的人了,也没那个本事从人家手里再偷个孩子出来。”
“这一家子都特娘的是什么人啊?”
“老子偷小孩,儿子偷女人,从上烂到下。”
“祖宗的棺材板都快压不住了。”
“走吧,走吧,看到这家子,我都忍不住想吐口水。”
孙老爹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此刻,他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一钻。
人群的最末尾,张虚怀甩甩袖子,悄无声息的离去。
这小丫头片子,脑子灵活,嘴皮子也利索,骂人不带一个脏字,战斗力却能把人骂死过去。
这性子,深得他心,深得他心呐!
回去,可得和那瞎子好好说道说道。
谢玉渊进来,顾氏含笑迎了上去,“一大早的,怎么过来了?”
“来给大伯母请安,顺便在大伯母处蹭个早饭吃,大伯母不会嫌弃阿渊饭量大吧。”
顾氏笑道:“这会嫌弃也来不及了。来人,摆饭。”
丫鬟立刻忙碌开来,片刻光景,早饭就摆在东窗阁下,薜姨娘在一旁伺候着。
谢玉渊用过一碗粥,笑眯眯的从袖子里掏出一份名单。
“这几个人我要了,大伯母瞧一瞧,瞧着也没什么问题,今儿就让她们到我院里来当差吧。”
顾氏一口粥梗在喉咙口,上不上,下不下,半天才咽下去。
谢府这么多小姐,少爷,可从来没有说自己挑人的理。
她用帕子拭了拭嘴角,目光一闪,“薜姨娘,你识几个字,读给我听听。”
薜姨娘拿起纸便读,当读到头一个“罗妈妈”时,目光朝三小姐扫了一眼。
顾氏听完,心里的震惊如同掀起巨浪。
这几个下人,在谢府都属于老实本分,没什么前程可言的,三丫头刚刚回来两天,怎么就对府里的人了如指掌。
若只有这一层,倒也罢了,那个罗妈妈可是当初背了主的,这会再收用回去……
顾氏的目光幽幽向身侧的薜姨娘看过去。
薜姨娘脸色僵了僵,半垂着眼睛不说话。
“大伯母,侄女还有一事相求。”谢玉渊笑道。
“你说。”
“怕有人在吃食里做手脚害我和娘,想求大伯母给青草堂支个小厨房。”
顾氏刚接过丫鬟递来的漱口茶水,闻言“噗嗤”一下喷了出来,脸瞬间涨得通红,“你说什么?”
谢玉渊慢悠悠道:“求大伯母在青草堂支个小厨房。”
“不是这一句,前面那一句。”
“怕有人在吃食里做手脚害我和娘。”
轰!
顾氏的脑袋一片空白。
这话……
这话……
她怎么敢说出口的!
……
“放屁,堂堂千金小姐,这种话也说得出口。”
谢太太奋力一拍桌子,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小畜生脑袋被门夹过了,堂堂正正,诗礼传家的谢府,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
谢玉湄冷笑:“先不说府里没有开小厨房这个先例,只说三姐姐你说的那些个话,可不是把我们都当作那起子坏人了?”
你本来就是。
谢玉渊不紧不慢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当初我们在庄子上,好好的怎么就着了火?四妹你猜这火是天灾,还是人为?”
“我哪知道?”谢玉湄捂着怦怦直跳的心。
“四妹不知道,邵姨娘总该知道吧?”谢玉渊突然话锋一转。
灯下看人,能比平常还要添三分颜色。
谢玉渊的呼吸忍不住一滞。
每次她进来的时候,他不是坐在窗前,就是盘腿坐在床上,沉默而冷冽。脸上乍看似平静,但细细再看,又似含着许多复杂的情愫。
他在想什么?
谢玉渊敛住情绪,“师傅侄儿,该行针了。”
“暮之。”
谢玉渊:“……”她可不敢。
李锦夜突然侧过脸,固执的咬出两个字:“暮之。”
谢玉渊:“……”她宁愿叫他“瞎子”。
“那……我叫你小师傅吧。”
李锦夜只要她不叫“师傅侄儿”这四个字,别的称谓都无所谓。
他“嗯”了一声,走到床前,脱下外衣,平躺在床上。
饶是谢玉渊见过许多回小师傅的身体,脸上还是微微泛起红晕。
谢玉渊下针前,大着胆子道:“最近眼睛有什么感觉?”
“有些发热,发胀,还有些细微的疼,感觉……像是被蚂蚁咬过。”
谢玉渊想了想,“小师傅,我能把一下你的脉吗?”
李锦夜将手伸过去。
谢玉渊小心翼翼地将三指扣在他的脉搏上,不由打了个颤。
他腕间的温度真是凉,似乎要低于常人好几度,跟寒冰似的。
谢玉渊诊了半天,总感觉她小师傅的脉搏和常人不同,很有力,也很乱。
李锦夜见她半天不语言,问,“怎样?”
谢玉渊松开他的手,惭愧的咬了下嘴唇。“我学艺不精,诊不出来什么。”
“我最近感觉身子松快多了。”
“真的吗?”
谢玉渊眼睛一亮,“眼睛的症状是对的,身子又松快了,那就说明毒在一点点排出体外,再有两月,小师傅应该能模糊看到些东西。”
李锦夜嘴角难得的勾了勾,“行针吧。”
“噢,对了,除夕我爹想请师傅吃个团圆饭,小师傅方便不方便……”
“不方便。”
“咳,咳,咳……”谢玉渊一脸的尴尬。
她在师傅家也有好些日子了,从未见过他踏出房间半步。
其实,他瞧着也就比她大个四五岁,性子怎么暗沉的像个小老头一样,一点点朝气都没有。
不就是挪步吃个饭吗?
“若方便把你家做的好吃的,送一点过来。”李锦夜冷飕飕地剐了她一眼。
谢玉渊虽然知道他看不见,却还是忍不住往后退了半步。
“到时候我每样菜都夹一点,亲自给小师傅送过来。”
李锦夜没答话,慢慢闭上了眼睛。
……
转眼除夕已到。
庄稼人过年,虽比不得那些个大门大户,该有的规矩一样不少。
高重天不亮就起床了,拿着自制的鱼网,去山旁的河里捕鱼,虽说是冬天,运气好的话也能捕上一两条。
李青儿从鸡窝里逮了只老母鸡,一刀割脖子,用热水烫了拔毛。
谢玉渊想上前帮忙,被她一把推开了。
“阿渊姐,你将来是女郎中,手是用来给人诊脉的,粗活我来做。”
谢玉渊嘴上不说,心下却很不以为然,索性搬了个椅子看着她杀鸡。
高氏笑眯眯跑过来,一手拿一件新棉袄,嘴里叫嚷着:“试试,试试。”
年前,谢玉渊把小师傅赏的一锭金子献宝似的拿给爹瞧。
高重吓得半条命去了,当下把金子放嘴里狠狠一咬。牙齿崩得隐隐生疼,这才相信自己也是有了金子的人。
人有了钱,就有了底气。
高重带着女儿去了趟镇上,除了买些过年的东西外,还给家里四口人一人裁了身衣裳,拿回来让自个媳妇做。
高氏忙活了好些日子,终于在除夕这一日把活儿赶出来。
“青儿,走,咱们试新衣裳去。”
李青儿一手血水,“阿渊姐,你先试,我忙完再来,一会还得往郎中家做饭呢。”
“不用了,就在你们家开火,等做好了,拿个食盒拎过去就行。”张郎中的声音从院子外来。
谢玉渊一看师傅来了,笑着迎出去。
张虚怀头一回来高家,眼睛东瞧瞧,西瞧瞧。
门上贴着大红色的对联,堂屋屋檐下挂着两只小小的红灯笼,屋顶的烟囱呼呼冒着白烟,屋里飘出浓郁的粥香味。
女主人手捧着新衣裳傻笑,小丫鬟忙着给鸡拔毛。
靠!
这他娘的才是凡人过的日子。
“丫头,师傅给你送点菜来,一根葱都别给我省下,统统吃进肚里。”
谢玉渊接过麻袋,探进去瞧了一眼,真是鸡鸭鱼肉样样都有。
“师傅,今儿可以过个肥年。”
张虚怀白了她一眼,没见过世面的丫头片子,这就算肥年了,真正的肥年应该是……
害!
想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几百年前老黄历了。
“丫头,我回了。”
谢玉渊追出去,“师傅,小师傅的针……”
“我行过了。”
“那晚上我来行。”
张虚怀既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背了个手走了,像个老气横秋的小老头。
他一走,李青儿甩甩手上的血水,凑过来看菜,心里已经盘算开了要做些什么。
这时,高重拎着一条大草鱼进来。今天运气好,渔网一下,那呆货就自己钻进来,什么功夫都没费。
高氏想上前拎鱼,又似乎怕鱼跳起来咬她一口,躲在丈夫身后探着半个脑袋。
高重见状,索性把鱼狠狠往地上一摔,摔死了献宝似的拿给高氏瞧。
谢玉渊难得休息一天,脑子里放得空空的,眼睛就看着面前三人,嘴角抑不住往上扬。
“孙老大,你家那头打起来,还不赶紧去瞧瞧。”
邻居的脑袋探进来,匆匆扔了这句就跑开了。虽然户籍已经换了名字,可孙家庄的人还是习惯叫高重为孙老大。
高重一听这话,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谢玉渊却是一脸好奇,反正这会没事,“爹,我去瞧瞧。”
……
人还没有走到孙家,就听到刘氏尖锐的大嗓门嚎得震天响。
孙家的前院挤满了人,个个跑来看热闹的。
谢玉渊缩在人群后面,听了会壁角,才明白过来这些日子,孙家发生了什么。
原来,孙老二挨了一顿打,外伤好得七七八八,但内里却有些不得劲,总觉得浑身这儿也不舒服,那儿也不舒服,天天懒在家里不肯下地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