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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的贺卿舟没回应,许也是默认。
“道长,这是什么?”
余员外的声音,又将林豆蔻的目光拉了回去。
“这是生辰八字?”
余员外手里似拿着张纸,正不明所以,座儿上的道士开了口。
“你近日有没有和这生辰八字相同的人接触过,尤其是女子。”
“这…女子……”
余员外一噎,忽而又往后踉跄了一下,拄着拐的身子险些往后栽去。
“林丫头,是她,是她。”
指的,便是林豆蔻。
“既然是这样,那便不奇怪了,员外和这女子八字相克,若再纠缠,怕是性命难保啊。”
余员外信道,上回就提过他是听了哪个道士的话,是说要找年轻女子采阴补阳能助他长生之类的。
“性命难保……”
余员外大惊,脚下又是一个踉跄。
“我也没太跟她纠缠啊,还没纠缠上呢,就那么接触了一下就被克的如此厉害了……道长,道长你一定要救我啊,我还不想死。”
……
林豆蔻面色僵硬,正入神,忽觉自己的右手被人抓住。
回过头,贺卿舟正面向着她。
“走。”
落下这个字后,林豆蔻就被牵着手离开了这里。
去了后院,终于可以放松的透口气。
林豆蔻低头看着假山里的流水,面上挂着隐忍之态。
“这件事情可以翻篇了,你不用再担心会因这事而遭受报复,我替你出了气,日后你也不必再介怀挂心。”
他说的很温和,可这温和的语气里又透着让人心安的力量。
惊蛰从远处过来与贺卿舟做了个对视,旋即,贺卿舟又再次拉上林豆蔻的手带着她走出去。
门口,余员外的身影再次出现。
他被身边的下人搀着,正欲上马车,前头的马匹不知何故受了惊继而狂奔起来将他晃倒在地。没等他起身,那马车竟又掉头转了回来,在余员外惊恐的尖叫声中朝他急速跑来。
林豆蔻跟着心跳加速,最后眼见着马匹提起前蹄重重踩在余员外裤裆之中。
冲破天际的叫声,响彻巷尾。
这一下之后,余员外恐怕以后都不能再行房事了。
驾车的车夫隐隐露出笑意,看样子也是贺卿舟的人,贺卿舟这是要彻底绝了余员外继续祸害其他年轻女子的念头。
贺卿舟并未说过多邀功的话,只在意林豆蔻的心情问了一句,“解气了吗?”
解气吗?
应该吧。
林豆蔻侧身仰面看着贺卿舟,此时她心里很应该是有痛快情绪的,可不知道为何,心中偏就是平静异常。
兴许是,她心里从未为余员外这事生气过。
因为余员外也在她的算计之中,她从开始就知道余员外不可能得逞,余员外对她而言也不过只是用来勾引贺卿舟的手段而已。
但眼下,她应该是要表示些什么的。
于是,佯装感动地扑进了贺卿舟的怀里。
贺卿舟许是没想到她会如此,连眼前的面纱都同他一起露出了怔色。
他以为,林豆蔻是各种复杂情绪上了头,说不出话来了。
于是,慢慢抱住了她。
他心疼的轻抚着她的后背,隔着帷帽朦胧的温柔更加的迷人。
“豆蔻,以后有我护你。”
……
离开小院后,贺卿舟带林豆蔻去逛了溪州城好多地方,也吃了许多林豆蔻想念三年的美食。
激动之余,也更加坚定了林豆蔻去上京报仇的信念。
黄昏时分,几人回了皇陵山。
回去后,贺卿舟就和惊蛰忙别的事情去了,荒山野外的,也不知道他们每日都在忙什么,但林豆蔻能感应的出来他们都要忙的一定是什么大事。
《骗取真心,太子他真爱上了后续+完结》精彩片段
身边的贺卿舟没回应,许也是默认。
“道长,这是什么?”
余员外的声音,又将林豆蔻的目光拉了回去。
“这是生辰八字?”
余员外手里似拿着张纸,正不明所以,座儿上的道士开了口。
“你近日有没有和这生辰八字相同的人接触过,尤其是女子。”
“这…女子……”
余员外一噎,忽而又往后踉跄了一下,拄着拐的身子险些往后栽去。
“林丫头,是她,是她。”
指的,便是林豆蔻。
“既然是这样,那便不奇怪了,员外和这女子八字相克,若再纠缠,怕是性命难保啊。”
余员外信道,上回就提过他是听了哪个道士的话,是说要找年轻女子采阴补阳能助他长生之类的。
“性命难保……”
余员外大惊,脚下又是一个踉跄。
“我也没太跟她纠缠啊,还没纠缠上呢,就那么接触了一下就被克的如此厉害了……道长,道长你一定要救我啊,我还不想死。”
……
林豆蔻面色僵硬,正入神,忽觉自己的右手被人抓住。
回过头,贺卿舟正面向着她。
“走。”
落下这个字后,林豆蔻就被牵着手离开了这里。
去了后院,终于可以放松的透口气。
林豆蔻低头看着假山里的流水,面上挂着隐忍之态。
“这件事情可以翻篇了,你不用再担心会因这事而遭受报复,我替你出了气,日后你也不必再介怀挂心。”
他说的很温和,可这温和的语气里又透着让人心安的力量。
惊蛰从远处过来与贺卿舟做了个对视,旋即,贺卿舟又再次拉上林豆蔻的手带着她走出去。
门口,余员外的身影再次出现。
他被身边的下人搀着,正欲上马车,前头的马匹不知何故受了惊继而狂奔起来将他晃倒在地。没等他起身,那马车竟又掉头转了回来,在余员外惊恐的尖叫声中朝他急速跑来。
林豆蔻跟着心跳加速,最后眼见着马匹提起前蹄重重踩在余员外裤裆之中。
冲破天际的叫声,响彻巷尾。
这一下之后,余员外恐怕以后都不能再行房事了。
驾车的车夫隐隐露出笑意,看样子也是贺卿舟的人,贺卿舟这是要彻底绝了余员外继续祸害其他年轻女子的念头。
贺卿舟并未说过多邀功的话,只在意林豆蔻的心情问了一句,“解气了吗?”
解气吗?
应该吧。
林豆蔻侧身仰面看着贺卿舟,此时她心里很应该是有痛快情绪的,可不知道为何,心中偏就是平静异常。
兴许是,她心里从未为余员外这事生气过。
因为余员外也在她的算计之中,她从开始就知道余员外不可能得逞,余员外对她而言也不过只是用来勾引贺卿舟的手段而已。
但眼下,她应该是要表示些什么的。
于是,佯装感动地扑进了贺卿舟的怀里。
贺卿舟许是没想到她会如此,连眼前的面纱都同他一起露出了怔色。
他以为,林豆蔻是各种复杂情绪上了头,说不出话来了。
于是,慢慢抱住了她。
他心疼的轻抚着她的后背,隔着帷帽朦胧的温柔更加的迷人。
“豆蔻,以后有我护你。”
……
离开小院后,贺卿舟带林豆蔻去逛了溪州城好多地方,也吃了许多林豆蔻想念三年的美食。
激动之余,也更加坚定了林豆蔻去上京报仇的信念。
黄昏时分,几人回了皇陵山。
回去后,贺卿舟就和惊蛰忙别的事情去了,荒山野外的,也不知道他们每日都在忙什么,但林豆蔻能感应的出来他们都要忙的一定是什么大事。
林豆蔻谢绝惊蛰要搀扶她的请求,只自个儿一瘸一拐往前去,艰难的进了屋。
惊蛰跟在身后,看着她的背影发着怔。
原先,他对林豆蔻是有些自己的小意见的,特别是昨夜看到殿下脱了自己的衣服给她穿,还把她背了回来。
虽然那是殿下的事轮不到他多说,但他私心还是觉得林豆蔻心怀不轨勾引殿下。
早上,殿下还要他亲自送林豆蔻回家。
他只觉得,说林豆蔻是狐狸精也不为过。
但经过方才的事,他又感觉自己想的有些过分,这林豆蔻确实可怜,好像殿下同情她也算情有可原。
“这下,我可以安心的请大人喝杯茶了。”
林豆蔻瘸着腿,为惊蛰端来一杯茶水。
惊蛰慌乱接过,觉得不好意思。
“大人稍坐一会儿,我去给大人做午饭。”
“不、不必了。”
惊蛰连忙拒绝,她脚伤复发站都站不稳了,哪里还敢让她忙前忙后的去做饭。
“林姑娘,我得回去给殿下复命了,也不好离开殿下身边太久,就不麻烦林姑娘了。”
惊蛰行了个抱拳礼,转身便要走。
“等等。”
林豆蔻喊住他,旋即抽身去拿干粮让惊蛰带着路上吃,她步子急,好几次差点没站稳。
最后又拿上一只装水的竹筒,准备交给惊蛰。
惊蛰接也不是,不接又怕浪费她的苦心。
看着她脸上被打出来的巴掌印记,他只自己觉得更没脸,只道不该暗骂她是狐狸精的。
“林姑娘,你好好养伤。”
临了,他还是接了林豆蔻的东西,为让她心里好过一点。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篱笆外,林豆蔻这才收起了脸上装出来的愁容。
她倚靠在窗前,冰清的眼眸浮上层层笑意。
这一仗,她可谓是大获全胜。
除去脸上的这一耳光。
不过不要紧,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不差这么一会儿了,迟早有一日,她一定会让他们一一偿还。
但源头,终归还是她那个父亲林久桓。
不对,应该叫他林意才对。
林豆蔻和母亲一切的苦难,都源自于他。
当年的林意不过只是溪州一个穷书生,父亲早逝,寡母洗衣供他读书。
林豆蔻的母亲虽不是什么书香门第的高门出身,但家中商号在溪州也是响当当的,金银不缺也算滋润。
一日在街上受人挑衅,嘲笑母亲商贾出身只配给人做妾,是林意替母亲解了围,随后一来二去的产生了感情,尤其母亲也是早年丧母,便更觉得同林意惺惺相惜。
尽管祖父百般劝阻,母亲还是和他在一起了。
他读书的束脩,赶考的路费全是母亲给的,还替他照顾寡母,费心费力。
他说,等他考取功名就回来迎娶母亲。
结果等来的,却是他意外身故的噩耗。
林意的母亲受不了打击,悲痛而亡。
林豆蔻的母亲亦是大病一场,念着腹中胎儿才苦苦撑了下来。
整整十三年后,堂舅去上京城跑生意才得知当年真相,原来林意并没有死,而是改名成为林久桓娶了尚书千金。
母亲知道后,带着林豆蔻去寻他。
他好言好语将人请进门,许也是怕当街闹起来对他影响不好,所以转头就露出了真面目,说母亲想攀高枝,所以弄来林豆蔻这么个野种栽赃说是他的女儿。
还有那尚书千金秦氏,当年林意改名假死一事还是她的主意。
林葭茹也是对她们母女极为排斥,说若要留下林豆蔻,就得先毁了她的容貌。
母亲自然不会将她独自留在虎狼窝,可走时,两人都被敲晕,再醒来,人已经在回溪州的船上,再后来,便是被囚禁在山里。
堂舅和堂舅母为了母亲的家产,联合了林意,替林意监守着她们母女俩。
林豆蔻离开窗子,去到床前坐下。
她细心的往脚踝上抹着药,贺卿舟给的药,药效真是不错,抹上后,脚踝上火辣辣的疼就立马消退了。
贺卿舟可真是她的良药啊!
不过一切都只是开始,且还有的谋算呢。
*
皇陵,降云别院。
惊蛰把送林豆蔻回去之后发生的事,全都告诉了贺卿舟。
“殿下,属下前前后后仔细去查看过了,那竹林下面是个训狗场,整座山围着围栏,数不清有多少猎犬,上百条都是有的,还有许多打手,像林姑娘那样的是绝对出不去的。”
贺卿舟耐心的听,昨夜林豆蔻哭红双眼的模样也缓缓浮现在他的脑海。
“还有一个出口便是咱们这边的皇陵山,不过这边山上山下全是皇家守卫兵,更不可能由她随意通行。难怪……”
“难怪什么?”贺卿舟问。
“难怪她只能靠采药来换取钱物,这样想想,那林姑娘确实挺可怜的。”
贺卿舟不说话,目光飘向前面搁在桌上的那件衣服。
裹过林豆蔻身子的衣服。
“殿下,要去查一查林姑娘那个堂舅吗?”
贺卿舟还是没回话。
昨夜才见,往后不一定能再见,如此热切去查她的背景,会不会有些不合适?
查了,又能如何。
帮她脱困,然后呢?
他不会一辈子待在这里的,而他在此处大动手脚传回京去,少不得又是一项把柄,落个守皇陵还不知安分,亵渎祖宗神灵的罪名。
母后还在冷宫生死不知,他不能再行差踏错半步。
可是,他越是回避,昨夜林豆蔻在浴泉中惊恐瑟缩的样子就越发清晰。
他叹气。
林豆蔻怎会这般可怜。
*
三日后。
贺卿舟照常去皇陵上香打坐,于午时离开。
陵外,比往常多了一个身影。
周嬷嬷。
见贺卿舟出来,周嬷嬷立即规矩的冲他行礼问安。
“不必多礼。”
贺卿舟不多言,只注意到周嬷嬷手里抱着只包裹,在外似是等着什么人。
接下来的第二日,第三日,周嬷嬷每到午时都会等候在外面。
这日,贺卿舟从里面出来时听见周嬷嬷带着焦急的声音提到了林豆蔻。
“我怎么不急呀,往日但凡是约好了,她都不会食言不来的。那夜同她说好了在三日后过来取她要的东西,可她已经迟到了三日,这都是第四日了。”
“她可能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她能有什么事耽搁,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她能为谁的事耽搁?”
“可是那生意被接管没多久,邹家祖父就病逝了,都传林姑娘的母亲也受不了接连的打击发了疯病被带去庄子上静养,实则是被囚禁了起来。”
贺卿舟看着前方的林豆蔻,却也听的认真。
“林姑娘的父亲是个穷书生,当年在赶考的路上出了意外身亡了,在细致的要不要再接着查,比如林姑娘的外祖父是怎么死的。”
惊蛰话落后,见身侧的贺卿舟停了停。
原来是他看见了对面站在城门口的林豆蔻正在冲他招手,他再抬脚,步子比先前更快了一些。
惊蛰微微提了唇,觉得有趣。
除了皇后娘娘,他还没见过他家殿下这样听过别的女子的话。
等贺卿舟到了林豆蔻跟前,看见她脸上的笑容又愈发灿烂了些,以往她总是愁容满面,今日总算是有了些符合她这个年纪的纯粹。
“殿……”林豆蔻刚要说话却又突然匆忙顿住。
贺卿舟头戴帷幔自是不愿意让人发现他的身份,叫殿下肯定会暴露。
“贺公子…我等贺公子一起进城。”
“好。”
贺卿舟轻声答的温柔,与林豆蔻并排一块迈进了门。
身侧的惊蛰一直想插话,他只觉得咋舌,没有他带路的话,他们知道要去哪里吗,一个两个的都不将旁人放在眼里的。
进了城,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街边热闹的各处商贩摊子。
一切都是熟悉的样子,熟悉的味道,熟悉让林豆蔻几乎热泪。
可她感觉的出来,贺卿舟同惊惊蛰是有目的地的带着她要前往某处,穿街过巷后,到了一处宅院,位置僻静,看宅院的环境也是清幽雅致,惊蛰推了门便径直入了内,都不需同里面的人打招呼。
林豆蔻讶异的去看身侧贺卿舟,可他面前垂着面纱,什么也看不清楚。
绕过院子,穿过九曲回廊后终于到了地方。
惊蛰打开一侧偏门,请二人入了内,再越过屋堂就渐渐听见了里面的人声。
“尤道长,你可终于肯现身来见我了,你不知道,我都快死了。”
说话的人声,林豆蔻听着熟悉。
“余员外。”贺卿舟在身侧轻轻提醒。
林豆蔻乍然反应过来,没错,就是那日准备用迷香让她就范,欲逼她做他妾室的余员外。
撩开帘子,透过轻纱屏风看出去,那余员外佝偻着身子,像是受了伤的模样,他的面前端坐着一身青衣道道袍的道士。
“也不知是中了什么邪,这几日我总是时不时的遭受飞来横祸,即便是在自己家中都躲不过去,一会儿房梁塌了砸到我,一会儿椅子裂了叫我摔个大跟头,夜里睡觉还会有毒蛇爬进来。出了门,更是要命,昨日被发了疯的马匹撞到,直被撞出去数丈远,我这腿就是这样折了的。”
“道长,我现在浑身上下都是伤,铁定是中了什么邪。”
余员外满口的心有余悸,怕死的语气被他表现的淋漓尽致。
“听说道长云游至此,已经给许多人看命数灵验非常,我花了好大的价钱才托人将道长请了过来,还望道长给我看一看,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隔着屏风,林豆蔻看的不算十分真切。
但只听余员外那样说,她也已经想象到了他的惨样。
至于中邪,不可能。
林豆蔻扭了头,希冀的目光直勾勾盯着贺卿舟,一定是他派人做的吧,不然今日为何带她来见这场面?
贺卿舟在床边坐下,将干净的衣服放在一旁并深吸了一气。
虽说是事急从权,但林豆蔻到底是个清清白白的未婚少女,无论怎么去解释,始终都是算他唐突的。
她紧闭着眼睛,他也没有办法征求她的同意。
而她的睡颜并不安宁,俨然已是病气入体浑身难受的样子。
他不再犹豫,抬手便伸去了她的腰腹处扯住腰带,轻轻一拉,腰带便顺利的被整根抽了出来。
继而,他闭上了眼睛。
手指落在方才解腰带的地方,勾住衣角后,轻轻将之拨开。
他的动作非常的小心仔细,极怕碰到不该碰的,撩过肩颈处时更是拧紧眉目提醒自己小心,再小心一些。
裹胸的里衣连着下裙往下一扯时,突然听见林豆蔻出了声带着哭腔道:“不要。”
贺卿舟手一僵,下意识以为是她醒了且以为他在对她不轨。
于是,他也忘了分寸。
眼一睁,急着要解释,“豆蔻姑娘,我……”
不料,林豆蔻压根就没醒。
而贺卿舟的耳朵,正以叫人惊奇的速度倏地发了红。
因为他的视线所及之处,不止林豆蔻的脸庞还有她胸前……
他噌的起身,僵直着背过身去。
心口跳动的声音使他自己都震惊,似密集的鼓点快跳出喉咙。
他记得当时接到被废黜的圣旨时,自己的心跳都未曾这般强烈过,有骇然,却不及此时十分之一的紧张。
瞧他眼后额前凸出的青筋便可知此时他的为难,往后不当,往前丢下她不管更是不妥。
“我不要嫁人,我不要给他做妾。”
林豆蔻呢喃着呓语,声声都催化着贺卿舟心内的惭愧。
“我不要做妾,不要。”
“我不嫁老头……”
是。
贺卿舟沉沉吐着气,为了她不嫁老头,他徒步踩了多少水坑沾了多少污泥才到这里来。
本是好心,眼下却叫他徒增了许多罪恶感。
“林豆蔻,我是真欠了你的。”
一咬牙,他又闭着眼转身折了回去,谨慎摸着床沿坐下,继续方才没做完的事。
等替她换好衣服,他竟起了一身的汗。
雨夜分明是清凉的,可他偏就是觉得这屋里闷热异常,热的他心气儿不顺。
转了头过去,吱呀一声打开门欲去透气,谁知正撞上端着姜汤过来的惊蛰,而惊蛰看他的眼神竟也一点一点的怪异起来,好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一般。
仔细瞧,其实惊蛰的目光是落在贺卿舟手上的。
贺卿舟低了头,旋即又拧了眉。
换下来的湿衣服还在他的手上?
方才觉得湿衣服一直留在床上或丢地上不太好,所以想着拿远一些,怎么……
气氛在贺卿舟与惊蛰之间诡异了起来。
“看什么?”贺卿舟脸都黑了。
惊蛰着急忙慌的摇头,举高了手中的碗只道:“汤、姜汤煮好了。”
碗被贺卿舟接了过去,动作不大,但汤水摇晃却几乎要荡出来,可见他心里也是极其动荡不宁的。
“殿下也淋了雨,属下给殿下也盛一碗姜汤。”
惊蛰垂着脸,说完便扭头就走。
他回味着方才的场面,嘴角浅浅勾出一抹想笑又不敢笑的弧度。
身后贺卿舟的眼神说不上是生气还是怎么,只知他抓着湿衣服的手越发僵硬起来,回屋后都不知道要怎么把衣服给放下,紧紧被抓在他的手心里团出横七竖八的褶皱来。
末了,他还是强迫着自己冷静地松了手。
端着姜汤去到床前坐下后,他无甚表情的搅动碗里的姜汤,试图让它凉的快一些。
见差不多了,他便舀了一勺送去林豆蔻的唇边。
可她嘴唇紧闭压根喂不进去,那喂去的姜汤只顺着两边流去了脖子后头。
他耐着性子,挥去脑中杂念,放下碗又力度轻轻的掐住林豆蔻的嘴让她张口,接着又再送去了一口姜汤。
汤水倒是入口了,却将她给呛到。
贺卿舟拧眉收回手,一时有些无措。
他从未如此喂过人,半点不熟练不知再如何接着下手不说,林豆蔻还呛的越发厉害,甚至生生被呛醒。
贺卿舟的心跳又开始激烈起来,目光落在她被换过的衣服上,焦灼之意也越来越浓。
床上躺着的林豆蔻呛的脸红,连脖子都红了。
等她平复,只觉天旋地转。
扭过头,看见贺卿舟正以怪异的面色坐在床前。
“殿下?”她呛的嗓子都有些哑。
贺卿舟眼皮一跳,慢慢起来退开一步,镇静道:“我已经着人去给你抓药,你额头有些烫,应是发烧所致。”
不论他的心潮如何翻涌,他的面上永远都是清寂淡然。
“原来竟不是做梦,是真的。”林豆蔻掀过被子坐起来,又惊又喜的神色被她诠释的完美。
她那双秋水盈盈的眼睛还冒着雾气,夹杂着劫后余生般让人心疼的恍惚感。
只是,她很快就瞥到了贺卿舟身后的桌子。
那桌子上,放着她换下来的湿衣服。
她自然本能性的低头去看了自己的身子,身上熟悉但也陌生的衣服让她心慌,于是慢慢的抓起被子抱在身前,然后一点一点的往后挪,害怕却不敢发作的样子让她看起来更加的柔弱可怜。
却不知,她用眼睫掩盖的眸子里藏着的根本全是精心的算计。
她早就醒了,贺卿舟脱她衣服的时候,她就醒了。
当时她就在猜,贺卿舟一定是很君子的闭着眼睛,所以后来她的那些呓语也是故意的。
她虽闭着眼睛却能听到贺卿舟突然起身从床前离开的动静,可见他是惊着了,为他的所见而惊。
其实即便脱去里衣,她还是穿了一件亵衣的,并没有真的让他看见什么,只是向来看了女子的亵衣,也等同看了所有,礼教如此,与贺卿舟而言差的不多。
只不过与林豆蔻而言,她还能有什么豁不出去的?
性命,仇恨面前,这算什么!
起码让她与贺卿舟的距离又紧密了些,是有不错的效果的。
“我没对你做什么,你别怕。”
贺卿舟稳定着情绪,平和的安慰她, 也安慰自己。
他没对林豆蔻做什么,他得镇静,不可心虚慌张。
“我…我的衣服,你……”
“豆蔻!”
林豆蔻最后听到的,就是贺卿舟那声惊惶喊她名字的声音。
等她再醒来,已身处皇陵别院。
贺卿舟就坐在床前,发觉林豆蔻醒了便回头来看她,同时又说:“你总算醒了,医官说你中了毒,你现下感觉如何?”
他说的很平静,那语气仿佛林豆蔻不是中毒,而只是普普通通的生了个小病。
“我没事……”
林豆蔻坐了起来,可一动,通身便裂开似的发疼。
“没事。”贺卿舟嚼着这两个字,看她的眼神多很是耐人寻味,“没事自然最好,就是不知你中了什么毒,医馆查了快半个时辰,竟怎么也查不出来。”
林豆蔻痛的皱眉,连呼吸也痛,张个口都费劲。
那毒药还是真是霸道。
但她还是忍着疼痛,攥紧手心硬生生将话憋了出来。
“我也不知道,许是不小心误食了什么毒蘑菇吧。”
“毒蘑菇?那你总还记得是什么样子的毒蘑菇,你画出来,我让人去寻能解毒的药。”
“我…我不记得了。”
听她这样说,贺卿舟似终于有些忍不住,转了头去不再看她。
“山上随意采摘的蘑菇,不同品种的有好多呢,放在一起我也不知究竟哪一颗采食毒蘑菇。”
“这个时候了你还在骗我!”
贺卿舟倏然生怒,音量也是骤然的拔高许多,震的林豆蔻身子一颤。
只见他起了身,回头再次盯着林豆蔻,字字句句郑重再道:“你身上的毒连医官也束手无策,他说这毒极其猛烈,最后会让你肝肠寸断而死,除去克制它的解药,否则无药可解。”
“豆蔻,林豆蔻,你跟我说实话,你会中这个毒是不是与我有关?”
林豆蔻掀开被子,慢慢的下了床。
穿上鞋子站起身那一刻,却见她的左耳正缓缓流下鲜红的血液。
她自己不知道,贺卿舟则是慌了神。
“你……”
他欲向林豆蔻伸手,她却偏身躲了过去。
直至她的鼻下也紧接着流出通红的鼻血来,待她尝到血腥味这才恍若意识过来。
“没…没事。”她抹了一把,却堵不住源源而出的鲜血。
说实话,她自己真实心情也是有些吓到的。
以往不管是自伤或是中药,都是她料定了之后心有定数的结果。
今日这毒确实不在谋算之中。
她恍惚的看着满手的血,没注意到倾身过来捧住她的脸的贺卿舟,他的手很大,双手扣着她的后脑,用温热的拇指擦拭着两只耳朵流出来的血。
擦着擦着,林豆蔻注意到他的眼睛也好似被血染过一样缓缓生了红。
“没事,没事的。”
方才是林豆蔻说着没事安慰着贺卿舟,这会儿却是贺卿舟红着眼睛哄她。
“豆蔻,不会有事的。”
他擦不完她耳下的血,索性又攥起袖子用衣袖去擦拭。
可那流血的速度比他擦拭的速度更快,贺卿舟不免有些急了,眉目也是深锁不展,化不开的慌意在他的脸上盘旋,浓愁不散很是心焦。
“别怕,没事的,你会没事的。”
这样的话,林豆蔻觉得耳熟,好像从前母亲也对她说过类似的话,母亲也会捧着她的脸抱着她,安慰她说不要害怕,说都会过去,会好起来的。
两个人影在眼前重重交叠起来,不断的转换。
“疼,我好疼。”
贺卿舟立即放轻了擦拭的动作,又瞧连他的双手也已经全是鲜血,他再次捧住她的脸,眼里的心疼已经无法掩藏,揪心再问说:“我知道你疼,所以你告诉我是谁给你下的毒,我才能想办法找解药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