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惊华:王妃暴躁不好惹冯江宁颜若晴全文+番茄
  • 嫡女惊华:王妃暴躁不好惹冯江宁颜若晴全文+番茄
  • 分类:其他类型
  • 作者:怡然
  • 更新:2025-02-17 03:35:00
  • 最新章节: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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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玉渊怒目圆睁。

即便上辈子已经经历过一次,她的心里仍抑不住的悲愤。

“小浪货,你瞪我也没用,她我今儿个是睡定了,改明儿我再来睡你。”说罢,便是进了屋去。

“唔……唔……”

谢玉渊脸色煞白,青筋暴出,眼睛似要从眼眶里瞪出来……

孙老娘反起手狠狠一巴掌。

贱货,敢用这种目光看着她,活着不耐烦了。

这一巴掌将堵在谢玉渊嘴里的破布打掉,血顺着她的嘴角慢慢渗出来。

谢玉渊唇角颤抖,“老虔婆,我以高家惨死的列祖列宗发誓,你们要敢动我娘一根汗毛,我让你们孙家都不得好死!”

孙老娘吓得浑身一颤,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但来不及细想,就听到屋里儿子连连惊呼。

“娘,来搭把手,这女人性子烈的很。”

“贱货,回头再来收拾你。”

孙老娘扔下这一句,像做贼似的冲进了大房。

屋里霹雳啪啦一通乱响,夹杂着孙老二的淫言浪语,高氏的哭嚎声和孙老娘的怒骂声……

听得谢玉渊胸口痛楚难当,似有烈火在灼烧。

重新经历一遍前世的噩梦,悲愤却无助的情绪像一头猛兽在撕咬着她的胸口。

她忍无可忍,只能用尽全身力气嘶吼,“救命啊!爹……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娘!”

就在这时,木门被一脚踢开。

暗影里,孙老大脸上充斥着滔天的怒火,宛若足以席卷一切的飓风。

谢玉渊忍住喷涌而出的眼泪,乌黑的眸子带着劫后余生的一丝喜悦。

“爹!快救娘!”

话音刚落,孙老大像头野兽一样冲进房里。

“我和你们拼了!”

孙老大低吼一声,狂风般的拳头落了上去……

孙老二被一脚踢出来,嘴里喷出一口黑血,像条死狗一样伏在地上;

孙老娘呼天抢地,慌乱的扑倒在孙老二身上。

孙老爹抄着扁担冲过来,和孙老大扭打在一起。

孙家庄平静的夜被刺破了,人们从四面八方涌赶来……

纷乱的人群里,里正大人阴沉着脸走进来,手一挥,几个身强力壮的汉子围上去,把几欲发疯发颠的孙老大按在地上。

“出了什么事?”

孙老爹气喘吁吁,朝孙老大啐了一口,“这个畜生发狂了,连我都打。”

“里正大人,是他们联手要糟蹋我娘,我阿爹才会跟他们拼命的!”

一句话,像个炮仗一样在众人耳朵边炸响。

众人的目光像刀子似的落在孙家人身上。

孙老娘见势不妙,冲过去对着谢玉渊又是一记巴掌,“放你娘的屁!”

“不许打她。”孙老大死命挣扎,差一点点就把几个压着他的男人掀翻在地。

谢玉渊咽下嘴里血腥,毫不畏惧的与孙老娘对视着。

此刻,她的头发散乱,脸肿得半边高,嘴角带着血渍,明明十分狼狈,但是乌黑的眸子里却带着倔强的执拗。

“他们不但把我绑了起来。还说……还说等糟践了她,再来糟践我!”

话落,被人死死压住的孙老大嘴里爆出一声绝望的吼声。

他在暗无天日的矿道里拼死拼活,结果……

“畜生都没有这么不要脸。”

“欺负人家孤儿寡母,真是作孽啊!”

“里正大人,是这个疯子先勾引我家男人的。”刘氏赶紧跳出来倒打一耙。

在这个节骨眼上,她不得不跳出来。

她要做人,两个孩子要做人,这脏水只有往疯子身上泼。

谢玉渊眼底似有亮光阴晴明灭,“刘氏做人要对得起良心,得为肚子里的孩子积点福。”

“原来是自家女人不能睡,才干出这种事,有意思。”

人群里,也不知道哪个色胚插了句话,众人看向孙家人的眼神又起来了变化,一水色的鄙夷和瞧不起。

里正鄙夷地看了孙家人一眼,而后看向孙老大,“孙老大,这事儿你打算怎么办?”

孙老大茫然抬起头,突如其来的变化把这个老实巴交的汉子打懵了。

“把他吊起来打一顿吧。”

“打有屁用,送到官府吃牢饭。”

七嘴八舌声中,谢玉渊轻轻吐出两个字:“分家。”

话音落下,四周一片寂静。

孙家庄的规矩:父母在,不分家。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丫头会说出这种话来。

“里正大人,他干这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我爹一年到头不在家,我和我娘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谢玉渊眼眶一热,哽咽道:“这个家要是不分,我和我娘也只有死路一条。”

《嫡女惊华:王妃暴躁不好惹冯江宁颜若晴全文+番茄》精彩片段


谢玉渊怒目圆睁。

即便上辈子已经经历过一次,她的心里仍抑不住的悲愤。

“小浪货,你瞪我也没用,她我今儿个是睡定了,改明儿我再来睡你。”说罢,便是进了屋去。

“唔……唔……”

谢玉渊脸色煞白,青筋暴出,眼睛似要从眼眶里瞪出来……

孙老娘反起手狠狠一巴掌。

贱货,敢用这种目光看着她,活着不耐烦了。

这一巴掌将堵在谢玉渊嘴里的破布打掉,血顺着她的嘴角慢慢渗出来。

谢玉渊唇角颤抖,“老虔婆,我以高家惨死的列祖列宗发誓,你们要敢动我娘一根汗毛,我让你们孙家都不得好死!”

孙老娘吓得浑身一颤,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但来不及细想,就听到屋里儿子连连惊呼。

“娘,来搭把手,这女人性子烈的很。”

“贱货,回头再来收拾你。”

孙老娘扔下这一句,像做贼似的冲进了大房。

屋里霹雳啪啦一通乱响,夹杂着孙老二的淫言浪语,高氏的哭嚎声和孙老娘的怒骂声……

听得谢玉渊胸口痛楚难当,似有烈火在灼烧。

重新经历一遍前世的噩梦,悲愤却无助的情绪像一头猛兽在撕咬着她的胸口。

她忍无可忍,只能用尽全身力气嘶吼,“救命啊!爹……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娘!”

就在这时,木门被一脚踢开。

暗影里,孙老大脸上充斥着滔天的怒火,宛若足以席卷一切的飓风。

谢玉渊忍住喷涌而出的眼泪,乌黑的眸子带着劫后余生的一丝喜悦。

“爹!快救娘!”

话音刚落,孙老大像头野兽一样冲进房里。

“我和你们拼了!”

孙老大低吼一声,狂风般的拳头落了上去……

孙老二被一脚踢出来,嘴里喷出一口黑血,像条死狗一样伏在地上;

孙老娘呼天抢地,慌乱的扑倒在孙老二身上。

孙老爹抄着扁担冲过来,和孙老大扭打在一起。

孙家庄平静的夜被刺破了,人们从四面八方涌赶来……

纷乱的人群里,里正大人阴沉着脸走进来,手一挥,几个身强力壮的汉子围上去,把几欲发疯发颠的孙老大按在地上。

“出了什么事?”

孙老爹气喘吁吁,朝孙老大啐了一口,“这个畜生发狂了,连我都打。”

“里正大人,是他们联手要糟蹋我娘,我阿爹才会跟他们拼命的!”

一句话,像个炮仗一样在众人耳朵边炸响。

众人的目光像刀子似的落在孙家人身上。

孙老娘见势不妙,冲过去对着谢玉渊又是一记巴掌,“放你娘的屁!”

“不许打她。”孙老大死命挣扎,差一点点就把几个压着他的男人掀翻在地。

谢玉渊咽下嘴里血腥,毫不畏惧的与孙老娘对视着。

此刻,她的头发散乱,脸肿得半边高,嘴角带着血渍,明明十分狼狈,但是乌黑的眸子里却带着倔强的执拗。

“他们不但把我绑了起来。还说……还说等糟践了她,再来糟践我!”

话落,被人死死压住的孙老大嘴里爆出一声绝望的吼声。

他在暗无天日的矿道里拼死拼活,结果……

“畜生都没有这么不要脸。”

“欺负人家孤儿寡母,真是作孽啊!”

“里正大人,是这个疯子先勾引我家男人的。”刘氏赶紧跳出来倒打一耙。

在这个节骨眼上,她不得不跳出来。

她要做人,两个孩子要做人,这脏水只有往疯子身上泼。

谢玉渊眼底似有亮光阴晴明灭,“刘氏做人要对得起良心,得为肚子里的孩子积点福。”

“原来是自家女人不能睡,才干出这种事,有意思。”

人群里,也不知道哪个色胚插了句话,众人看向孙家人的眼神又起来了变化,一水色的鄙夷和瞧不起。

里正鄙夷地看了孙家人一眼,而后看向孙老大,“孙老大,这事儿你打算怎么办?”

孙老大茫然抬起头,突如其来的变化把这个老实巴交的汉子打懵了。

“把他吊起来打一顿吧。”

“打有屁用,送到官府吃牢饭。”

七嘴八舌声中,谢玉渊轻轻吐出两个字:“分家。”

话音落下,四周一片寂静。

孙家庄的规矩:父母在,不分家。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丫头会说出这种话来。

“里正大人,他干这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我爹一年到头不在家,我和我娘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谢玉渊眼眶一热,哽咽道:“这个家要是不分,我和我娘也只有死路一条。”

事情办妥,谢玉渊身轻如燕的回到家,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了孙老大听。

孙老大听完,眼神有些发直,好像不太相信自己就这么和孙家一点干系都没了。

谢玉渊怕他想太多,扯了扯他的衣角,“爹,咱们去后山瞧瞧吧。”得给他找点事情做做。

孙老大打了个激灵,“好,我去叫你娘。”

三人来到后山。

因为是冬天,后山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爹,咱们开垦了,这地就算咱们的吗?村上人不会眼红吗?”

孙老大憨笑,“这荒山不是什么好地,也种不了好东西,费的事儿又多,谁来和咱们抢。”

原来是这样,谢玉渊心里盘算开来。

她们在孙家庄还得再住个一年半,一年半后肯定要挪地方,荒山土质不好,草药就算种成了,也没啥药效,卖不上价格。

“爹,种一两亩,供咱们一家三口吃喝就行了。”

“要不咱们也去买几亩水田,反正银子……银子是够的。”孙老大搓搓手,脸上有些跃跃欲试。

谢玉渊怔了下,幽幽叹了口气,“爹,昨儿我做了个梦,梦到谢家人找来了。”

孙老大一听,脸色霎时大变。

六年前他从镇上挑河泥回来,路过乱坟岗,捡回了高氏跟谢玉渊。

当时高氏穿着他这辈子都没见过的锦锻,一双手又白又嫩,像没有骨头似的。

他心里很清楚,高氏一定是大户人家出来的。

“爹,谢家是狼窝虎穴,我不想回去,就想和你和娘好好过日子,等我在张郎中那边多学点本事,咱们就搬走吧。”

孙老大听到这里,不由轻轻打了个寒噤。

“阿渊,爹都听你的。”

谢玉渊微微一笑,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地,“爹,外头怪冷的,咱们回吧,咦,娘呢?”

孙老大心漏一拍,四下看看,果然没有高氏的影子。

两人赶紧分头去找,最后在一块大石前找到了高氏。

高氏蹲在地上,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地上一朵不知名的小花,那花半开半残,然而在这萧瑟的冬日里,却异常的动人。

谢玉渊的心,像被什么重重的敲了一下。

娘喜花,最喜荼蘼。

荼蘼是春天的最后一种花。

娘曾对她说过--开到荼蘼花事了,尘烟过,知多少,一切都是虚影,是幻境,是凉风无信,是风月无心,是镜花水月,是一枕黄梁。

“阿渊,你看这是什么?”

孙老大的惊叫声,打断了谢玉渊的回忆,她定睛一看,竟然是一株野山参,被耗子啃去了半个头。

“爹,是野山参,你快挖出来,这个能卖钱。”

孙老大一听能卖钱,直接用手去扒,

谢玉渊在附近仔细看了一圈,竟然又找到两株叶子一模一样的。

挖出来,竟然完好无损,难得的是品相不错。

谢玉渊开心的恨不得在娘脸上亲一口。

娘看个花,都能看出银子来,老天爷一定是知道前世她们母女俩活得太苦,这一世才频频眷顾。

回到家,谢玉渊叮嘱爹把野山参收好了,便去了张郎中家。

这一去,又是忙到了傍晚。

谢玉渊她侍候张郎中和他侄儿用过晚饭,利索地刷了锅,临回家前想着那三个野山参,咬咬牙凑到张郎中面前。

“郎中哪天去镇上?能不能带上我?”

张郎中吃饱喝足心情不错,笑眯眯道:“去镇上做什么?”

谢玉渊叹息一声,“家里要啥没啥,我娘连个替换衣裳都没有,我想给她添几身衣裳。”

张郎中想到那个娴静幽然的女子,摸了一把胡子,“两天后,我要去药店进些草药,你跟着吧。”

“谢谢张郎中。”

谢玉渊冲他鞠了个躬,飞奔进夜色里。

两日后。

谢玉渊跟着张郎中一块去了镇上,两人进了药材铺。

掌柜见是张郎中来了,笑得满脸褶子。

“郎中来了,正好前儿进了好多上好的药材,您瞅瞅?”

张郎中走得口干舌燥,大大咧咧往椅子上一坐,“先沏壶茶来润润口。”

“伙计,给郎中沏壶茶。”

掌柜眼睛一斜,“这位是……”

“我是来卖药材的,掌柜。”谢玉渊落落大方的回答,而后把布包打开来,“掌柜,您先瞅瞅,看不上我去别家。”

掌柜聊胜于无地扫了一眼,然后眼睛就挪不动了。

三只野山参,其中两只完好无损,个头也不小,都是稀罕物。

谢玉渊:“我爹挖的,掌柜您觉得怎么样?”

谢玉渊领了个李青儿回家,把孙老大吓了一大跳。

“爹,这是我买来的丫鬟李青儿,以后就让她伺候娘。”

孙老大一听,毛都炸起来了,“咱们家穷得……”

“爹,昨儿挖的野山参,卖五百两银子。”

孙老大惊得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五,五百……百……”

“刚刚花了点,又买了青儿,还剩下四百八十两。”

孙老大张着嘴,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谢玉渊一转身,“青儿,你会做什么?”

李青儿声瓮声道:“洗衣做饭喂猪喂鸡,啥都能做。”

“那以后家里做饭洗衣都归你了,粗活我爹干。你放心,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饿着你的肚子。”

这个世界上除了娘外,还没有一个人用如此温柔的眼神看着她。

李青儿扑通一声,泪流不止,连连点头。

谢玉渊扶起她,看着身旁的爹和娘,心里满满涨涨的满足感。

有银子,还有忠奴,这日子,好像越过越繁花似锦起来了。

谢玉渊兴奋了片刻,肚子咕噜咕噜的造起反来。

李青儿眼明手疾,“我……我去做饭。”

“青儿,做顿好吃的。”

孙老大用嘿嘿干笑表示心中的愉悦,牵起高氏的手,“你们做着,我去把那床再钉几个钉子,弄得结实一点。”

谢玉渊等人离开,轻声道:“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买下来吗?”

李青儿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一个能把自己卖了,只为能让亲娘入土为安的人,光这份孝心,我就喜欢。”

既然多活一世,就得预备着以后的风雨。

谢家肯定会找过来,能躲得过固然好, 躲不过,那她和娘就得回去。

那里,才是血雨腥风的开始。

有个重情重义,豁得出去的丫鬟护着,母女俩在那府里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到了灶间,李青儿卷起袖子开始做饭。

她动作麻利的把肉用清水冲了下,割下的部分,放到锅里熬成油盛出来,油渣焦香酥脆,香得能让人流出口水来。

谢玉渊忍不住偷偷趁热吃了一个。

惊喜的发现,这李青儿是个做饭高手。

“这手艺,跟谁学的呢?”

“我娘。”

李青儿头也不抬:“我娘小时候也是丫鬟,后来犯了事被赶出来,用自己存的几两碎银子做了嫁妆,嫁给了我爹。”

“你娘犯了什么事?”孙老大脱口而出。

李青儿摇摇头。

谢玉渊心中冷笑,大户人家中暗藏的鬼鬼魅魅何其多,一个丫鬟算什么,就是自己的生死也都捏在别人的手里。

不多久,一碟肉沫豆腐,一小碗撒了白糖的油渣,还有一碗蛋花汤就上桌了。

孙老大闻着香味,眼睛都直了,先动筷子尝了一口,那滋味简直好极。

谢玉渊拉着李青儿坐了下来,夹了一筷子豆腐放进她的碗里,“多吃点,别客气。”

李青儿看着谢玉渊瘦骨嶙峋的手腕,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

这家人家的日子也不容易,却还肯掏出十两银子把娘埋了,这份恩情,她就是到死都得好好还。

谢玉渊迅速吃完饭,从锅里盛出一碗肉酱给张郎中端去。

她有样学样,把刚刚李青儿做的那几道菜又做了一遍,又烧了个红烧大肥肉。

张郎中每个菜都尝了尝,指着那道肉酱道:“这菜最合老夫的胃口,以后可以常做。”

“郎中,这菜是我家青儿的手艺,您要不嫌弃,这一日三餐我让青儿帮您做,不要您的钱。”

花一个丫鬟的钱,使着两个丫鬟,这么好的好事砸到头上,张郎中却机灵的多了个心眼。

“那你干什么?”

谢玉渊笑笑,“我替郎中拎药箱,磨墨,代写方子,啥都能干。”

张郎中此刻才算品咂出些意味来,他抚了把山羊胡,目光在谢玉渊脸上溜达一圈。

“丫头,你死乞白赖的到我这儿来,是想偷学我手艺的吧?”

谢玉渊眼中划过波澜,小脸一抬,不藏着不掩着,轻轻的“嗯”了一下。

“嗯”完,她一低头,一垂眉,把一个犯了大错,又一心悔改的小王八蛋演绎的淋漓尽致。

张郎中简直哭笑不得,人丫头挖了这么大的一个坑,自己愣是雄赳赳,气昂昂地跳了下去,连个后知后觉都没有。

他默默吃完最后一口饭,把筷子一放,“说吧,为什么想学医。”

谢玉渊抬起头,眼睛澄亮,“我就想以后有本事养活爹和娘,饿不死,穿得暖,仅此而已。”

谢玉渊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啊,阿婆,你怎么站在那里?对不住,我没看见。”

孙老娘嘴里吐出半口黑水,恨不能冲过去把这个小贱人抽筋扒皮。

脸上,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你爹赶了半夜的路,一定饿了,我来叫你爹吃早饭。”

谢玉渊哦了一声,转头冲着屋里喊,“爹,阿婆叫你吃早饭。”

孙老娘怕被儿子看到她的狼狈样,一溜烟地跑开了。

偏偏谢玉渊在后面大喊着,“阿婆啊,以后别站窗下了,想听爹和娘说话,就到屋里来正大光明地听,外头怪冷的。”

孙老娘一口老血差点没气喷出来,心里狠狠地骂了声“小贱人”,落荒而逃。

而此时,一只大手落在谢玉渊肩上。

她抬起脸,冲爹一笑。

孙老大的脸,却是一下子沉了下来,“你的脸,谁打的?”

谢玉渊忙撇过脸低头,“是……是自己不小心碰的。”

孙老大满是惊愕。

“爹,你难得回来,别因为我和家里生了分,走吧,阿渊给你盛早饭去。”

女儿越是这样说,孙老大的脸色越是绷得紧,拿起筷子的时候 ,他沉沉开口。

“爹,娘,阿渊的脸上是谁打的?”

谢玉渊这时正好端着薄薄的米粥出来,孙家人一看,倒吸一口凉气。

谢玉渊原本白皙的左脸,肿得跟馒头一样高,红红的五个指印,一个不少。

刘氏吓得脸都绿了。

昨天打的巴掌,隔一天反倒严重起来,这怎么可能?

当即解释了起来,“我昨日在厨房忙活,不小心跟阿渊碰到了,没想到这么严重,阿渊,婶子一会儿就带你去看看大夫!”

孙老娘也连忙解释:“昨天你弟弟拉了一天肚子,你弟妹也是心急,不小心碰到了阿渊。”

谢玉渊老好人似的笑笑,“爹,我就说没有人打我吧,你还非不信,我给娘端粥去了,你多吃点。”

刚走两步,她故意“哎啊”一声,一碗粥被她泼出小半碗。

孙老大赶紧站起来去扶女儿,一低眼,看到碗里只有米汤,半颗米粒都没有。

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

“阿渊,你娘的饼呢?”

谢玉渊弱弱地挤出一个笑脸,扭头就走。

“你媳妇不爱吃饼,就喜欢喝粥,昨天阿渊烙的,她都没吃。”孙老娘睁着眼睛说瞎话。

孙老大回到桌上,目光扫过众人的碗,就连孙家最不起眼的孙女孙兰花碗里,都是一半的米汤,一半的米粒,更不要说长孙,孙富贵了。

他的碗里,几乎是干粥,手边还有一个刚烙出锅的野菜饼。

孙老大三两下吃完早饭,走到灶间,揭开锅盖一看,锅里空空如也。

阿渊还没有上桌呢,她吃什么?

瞬间,这个老实巴交的汉子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深吸口气,从怀里掏出半块碎银子,也不怕硌脚,塞到鞋里。

然后走到老两口房间,把十文钱放桌上,“爹,娘,这是十天的工钱。”

孙老爹朝老婆子递个眼色,一脸慈祥道:“赶了半宿的路,回房歇着吧。”

孙老大回到自个房间,左右看了几下后,把门关上。

走进里屋,高氏正在替他缝衣服,阿渊在旁边打下手。

高氏疯归疯,做的针线活计可不是一般二般的好,那针脚,花样,方圆十里都找不出比她更好的。

“阿渊,你过来。”

孙老大脱下鞋子,倒出小半块碎银子递给谢玉渊,“藏起来,谁也别告诉,这是爹额外挣的。”

谢玉渊看着手心里的银子,眼泪唰唰落了下来。

半块碎银子,是一个壮汉挖死煤十天的工钱,爹这个时候就已经开始铤而走险,为的是存钱给娘买个金簪子。

她这一哭,孙老大的心揪得生疼。

“阿渊,以后爹一定多赚银子,让你和你娘过好日子。”

“爹平安,就是好日子。”

谢玉渊擦了把眼泪,把银子收进怀里,“爹睡觉吧,我出去玩会。”

孙有平脸一红,他知道女儿这是在给他挪地方。

家里穷,大房就一间房,房里一张大床,一张小床,中间用帘子隔起来。

从前孩子小,他还能深更半夜等孩子睡着了,搂着高氏做那事;现在孩子大了,他总得避讳着些。

孙老大心想,等攒足了钱,一定给女儿再起一间房间。

……

谢玉渊走出孙家,直奔村里的郎中家。

谢玉渊掀了帘子进去,开口第一句话,就把张郎中给吓到了。

天暗了下来。

谢玉渊借口到张郎中去一趟,走出孙家。

到了路口,她拐了个弯,来到了村西头的破庙。

上辈子,他们被孙家赶出来之后,就是住在这间破庙里头。

这破庙,四面透风,夜里冷得不像话。

要不是隔壁的陈货朗送了他们一床被子,只怕一家三口早就冻死了。

后来爹死了,陈货郎还时不时的接济母女二人,有时候是几块饼,有时候是一碗热粥。

虽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却的的确确救了她们母女二人的性命。

想到这儿,谢玉渊便去敲开了隔壁陈货郎的门。

陈货郎是陈家庄的人,到孙家庄是做上门女婿来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命太硬,把老婆一家人统统克死了。

她记得陈货郎再有两个月,又说了一门亲事,要到别村去做上门女婿,破房子留着没用,五两银子卖给了里正。

大房早晚要和孙家分开,破庙不是人住的地方,她得为将来早做准备。

陈货郎开了门,见是谢玉渊,不禁微微疑惑,“小阿渊,找我什么事儿啊?”

“陈货郎,我有个东西求你帮我卖了。”

“啥东西 ?”陈货郎头也不抬。

谢玉渊轻轻道:“一块玉,我要一百两银子就行,多卖的,算你的。”

一百两?

陈货郎猛得抬起头。

这丫头片子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却见谢玉渊从脖子里解下一块玉,递到陈货郎手上。

陈货郎一看,整个人就像被雷劈中了一样。

血玉?

“陈货郎走南闯北,一定知道这玉是极为罕见的珍品。”

石破天惊的一句话,让陈货郎惊得差点没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这……从哪里来的?”

谢玉渊眼中闪过一抹暗色。

“这是从小就挂在我脖子里的。”

孙家人不识货,只当是块破石头,他们如何能想得到,从乱坟堆里捡回来的疯母女身上还能有这么好的东西。

陈货郎好似不信,“你们孙家怎么可能会有这么贵重的东西?”

“陈货郎,我不姓孙,我姓谢。”

陈货郎一怔。

对啊,他怎么忘了这一茬。

不禁认真打量起谢玉渊来。

小丫头长得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比那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还要好看。

谢氏母女是孙老大从乱坟堆里捡来的,指不定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妾,被主母驱了出去的。

否则,脖子上哪挂得起这么贵的玉。

“小丫头,你真舍得啊,万一谢家人找来了,这血玉说不定还能证明你的身份。”

谢玉渊打量他的神色,“我想治好我娘的疯病,只能把玉卖了。陈货郎,能卖多少银子,你自己看着办,我只要一百两。”

陈货郎从十岁开始,就跟着陈家挑货担,不是没有见识的人,这血玉别的不敢说,五百两银子是闭着眼睛卖。

一来一去,他能赚四百两,这简直是一本万利的大好事。

“行,我帮你卖。”

玉中带血,对世人来说是宝玉,但对她谢玉渊来说,却是灾玉。

丢得越远越好,这辈子都不要在她面前出现,这样,她才不用回谢家……

回到孙家,远远就看到爹站在大门口探头探脑。

见女儿回来,汉子眼里露了一点光,“真是个野丫头,天黑了还不着家。”

谢玉渊笑笑,“爹,郎中家有病人,我多留了一会。”

孙老大深吸口气,“在郎中家机灵点,人家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了。要是活儿重了,就回来,爹养得活你。”

谢玉渊心中一暖,“爹,郎中家没啥重活,就是洗洗刷刷,爹放心吧。”

“你娘她……”

孙老大憋红了一张脸,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谢玉渊试探了一句,“爹是怕娘在家受欺负?”

孙老大重重的点了几下头。

这一趟回家,他发现家里人对高氏母女,没有像他们说的那么好。

谢玉渊眼中渐渐浮上雾气。

都说养恩大如天。

爹从小由孙家二老养大,这份沉甸甸的养育之恩,让他宁肯自己吃苦受累,也要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

但因为她们母女,爹还是偷偷的长了个心眼。

“爹,郎中家离咱们家不远,我一有空就会回来看娘的。”

“也只能这么着了。”孙老大无奈的叹了口气。

谢玉渊眼中微波闪过,用只有自己能听得见的声音道:“爹别担心,你和娘,我都会护着的。”


这事,也是前世爹死后,那家人家打听到点风声摸上门,她才知道的。

只可惜,这么多年的寻找,到最后只寻到了一具尸体,颜若晴清楚的记得那个老妇人哭得昏死过去。

孙老娘见事情败露,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冲到颜若晴面前,抄起手就要抽下去。

手,在半空被牢牢握住,一抬头,是孙老大怒不可遏的脸。

孙老娘吓得眼皮一跳,“你……你想干什么?”

“是不是真的?”

“什么是不是真的?”

孙老大赤红着眼睛,目光如寒冰一样死死的盯着孙老娘,从嘴里一字一句咬出:“阿渊说的是不是真的?”

“小贱人的话怎么能信,你是我们……”

“说--”孙老大吼得撕心裂肺。

孙老娘被他吃人的样子吓了半死,哪还说得出半句话。

街坊邻居一看,个个心里有数。

“我日他个七舅姥爷,竟然真的是偷来的,良心都给喂狗了。”

“这一家子都是什么人啊,赶紧报官坐牢吧,没王法了。”

“丢孩子的父母怕是要急死了吧。”

月光下,孙老大眼中闪烁着冰冷锐利的锋芒,感觉胸口像是被榔头狠狠的敲了一记,锥心刺骨的痛,如同行走在地狱间。

他嘴一张,喷出一股热血来。

那血,将孙老娘淋了个满头满脸,如同鬼魅一般,连哭都哭不出来。

颜若晴吓得惊呆了,飞扑过去,低低的唤了一声,“爹--”

这一声爹刚叫完,高氏从屋里飞奔出来,双手死死的抱住孙老大,嘴里异常清楚的叫着,“阿平,阿平!”

孙老大听到喊声,才魂归原位。

他看了看怀里的人,抹了一把嘴角的血,眼睛里涌出一条条的血丝。

颜若晴头一回看到这样的爹,冰冷的泪水蜿蜒而下。

做鬼的六年,她早就明白一个道理,鬼不可怕,人心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

眼里的血色都褪尽时,孙老大一声咆哮:“滚,都给我滚,再也别让我看到你们。”

说完,他甩起手里的榔头,对着孙老爹的脚下,狠狠的砸过去。

这一砸,把地上砸出个“恩断义绝”的大坑来。

孙老爹吓得腿一软,胯间一热,尿了。

孙老娘扶着满身尿骚味的男人,夹着尾巴,灰溜溜的走了。

村人一看没热闹瞧了,向孙老大投去同情的一瞥后,纷纷散去。

颜若晴却上前一步,对里正道:“大人,偷卖儿童按我国历律,该当何罪?我可否替我爹告官。”

“阿渊。”

孙老大一声厉喝,把颜若晴往身后一拉,冲里正大人抱了抱拳。

“他们到底养我一场,这个官我不告。只是这孙姓我再不能用,求里正大人改户籍的时候,把这姓改去罢。”

“改成什么?”

“就高吧。”

孙老大随口这么一说,却在颜若晴脑子里炸起了烟花,一个念头流星般悄然划过。

“就高,高姓挺好,和娘一个姓。”

里正同情的看了孙老大一眼,叹了口气离开。

等人散尽,孙老大呜嗯一声,慢慢蹲下去,双手抱住了头,旁若无人的流泪。

高氏虽然疯傻,却也分得清男人是高兴,还是伤心。她有样学样,蹲在孙老大旁边,也抱着头,默默淌眼泪。

李青儿正要上前去劝,颜若晴一把拦住。

人一生不过几十年,转瞬就过去,仿佛浮光掠影。爹活了这半辈子,到头来才发现自己就是个笑话。

当哭。

而他心中的痛,旁人抚慰不了,只有疯了的高氏。

……

里正大人是在三天后,把新做好的户籍交到了孙老大手上,上面工工整整的写了两个字:高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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