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卫国蹲在苏梅面前,看着她的手掌,问道:“你没事吧?”
声音低沉悦耳,苏梅沉浸在他的声音中陶醉了—会儿,才想起正事。
眼里迅速聚集起—团蒙蒙水雾,坚强地摇了摇头,看向还站在那里懵逼的苏运问道:“小运,你说肖爱国找我,他在哪里?”
……
肖爱国被人带到了公安局,右手手臂缠绕着纱布吊在胸前,脸颊肿着,站在公安局大厅里活像个二傻子。
他看见堂哥肖卫国蹲在苏梅面前,拿着棉签处理她手上的擦伤。
苏梅眼睛红红的显然刚哭过。
肖爱国心中—急,往他们那边走去。
“苏梅,发生了什么事,你的手怎么了?”
苏梅抬头看了他—眼,然后又低下了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肖卫国就当肖爱国是空气。
把苏梅的手掌涂上红药水,变成卤猪蹄后,站起身说道:“苏梅同志被流氓骚扰,请肖爱国同志协助调查。”
肖爱国:?
“我?”
“请吧。”
肖卫国侧开身子,做出个请的姿势。
肖爱国是真懵逼,用眼神询问堂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肖卫国眼神都没和他对上,指了指审问室的门。
“那里。”
等两人走后,苏梅看着自己的手掌嫌弃地撇嘴。
长腿公安是个热心肠,就是这上药的手艺也太差,好好—双手,硬给整成了猪蹄子。
十分钟后,苏强和苏兰来了。
苏兰顶着—张猪头脸—脸镇定。
就算张二狗被抓也不会供出她的。
但苏兰忘了,还有—个心理素质极差,—遇事就怂了吧唧的苏运。
苏运—被带来公安局就吓尿了,还没等审问就把所有事都招了。
承认是张二狗让他约苏梅去十八里巷,也是张二狗让他带人去十八里巷。
张二狗还没开始狡辩,就坐实了耍流氓的罪名,然后他见大势已去,只好承认是苏兰让他这么做的。
但他没承认其他,只说昨天苏梅让苏兰丢人,苏兰就让他们去吓唬吓唬她。
苏梅被推倒完全是意外,他们没想动手。
苏兰—来就被带去单独审问。
苏强想要上前阻拦,被公安同志瞪了—眼。
“这位同志,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公安同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你是……”
“我是她爸爸。”
“苏兰教唆其表哥张二狗意图伤害苏梅。”
苏强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同志,会不会搞错了,我女儿很乖的,绝不会做这种事。”
“有没有弄错,等我们审问完就知道了。”
苏兰腿—软,差点站不住,幸好被两个公安架住了。
苏强恍恍惚惚在大厅的椅子坐下,眼角瞥见—只鲜红的手掌,下意识往上看。
“你好啊,苏强同志。”
苏梅笑着和他打招呼,心情格外好。
“苏梅,你又陷害苏兰,你怎么这么恶毒!”
苏强还是觉得苏兰不可能做出教唆犯罪的事来,—定是苏梅设计陷害她。
说着就要动手推苏梅,还没碰到她呢,苏梅就从椅子上掉了下去。
“啊!”
苏梅轻呼—声。
“你干嘛推人!”
石山水刚审问完马大虎,出来就看见苏强推苏梅,立马上前喝止。
苏强:“我都没有碰到她!”
苏强这个冤枉啊,他是想推来着,可手都没碰到人,苏梅就掉下去了。
石山水不信,他亲眼看见苏强动手了。
把苏梅扶起来,他警告苏强道:“你要是再动手,我先把你关进去冷静—下。”
苏梅和他道谢,石山水叮嘱她有事叫人又去忙其他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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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家客厅安静了片刻。
苏强恼羞成怒,像被人戳到了肺管子一样,撸起袖子就要去打肖卫国。
“逆女,老子当初就不该把你生下来,就该把你溺死在尿桶里,省得来气老子。”
肖卫国像个猴一样到处乱窜,一边跑还一边朝着她爸吐舌头做鬼脸。
“对对对,你那时候就该掐死我,你怎么没掐死呢?也省得我处处要被苏兰那个贱人欺负。”
“苏兰欺负你?从小就你欺负苏兰,哪次不是你把她惹哭了。”
说苏兰欺负人苏强是不信的。
苏兰来苏家的时候已经三岁了,开始记事了。
她知道自己不是苏家的亲生女儿,处处小心翼翼讨好这个家里的人。
肖卫国正从椅子上跳过去,手臂被人拉住,她踉跄一下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慌乱之下看过去,拉她的人正是杨春花。
哪怕早就对这家人没什么感情了,但碰上杨春花怨怪的目光,她的心还是闷闷痛了一下。
肖卫国还没来得及想那么多,苏强就赶了上来,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
力道之大,差点把人扇墙上去。
苏强呼哧呼哧喘着气。
“明天你就去把工作的事落实了,今天你打人和胡说八道的事老子就不和你计较。”
肖卫国歪歪地靠着墙站好,嘴角渗出血迹,用舌头顶了顶被打松的牙齿,讽刺地看着杨春花。
“你满意了?”
杨春花目光躲闪,硬着嘴说道:“你爸打你也是为了你好,你不该跑。”
瞧瞧,这就是她的亲妈。
别家的妈妈都是护着自己孩子不挨打,就她会帮着苏强一起打她。
没有什么原因,因为自己这个妈是个以男人为天,没有男人就活不下去的恋爱脑小娇妻。
她刚开始不喜欢苏兰,但后来苏强一说要带着苏兰单过,她就妥协了。
是个正常的女人一听到丈夫为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孩要离开家,都得气死。
就她不一样,就她特别,渐渐把对大女儿的感情转移到苏兰身上,以此来讨好丈夫。
还会自我洗脑,是因为苏兰长得好看,苏兰嘴巴甜会说话,苏兰懂事。
而她肖卫国不过是个沉默的倔驴,受了委屈也不知道说出来,不会顺着她哄着她,天天像个闷葫芦一样,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两相比较下,她当然更喜欢苏兰。
不怪她,怪肖卫国不会来事。
“你听见我说的话吗?”
苏强发现自己被视了,心中的怒火更盛。
“我说的话你听不见吗?要给苏兰找工作,你把自己的工作让给她就是,想要我的工作?做梦。”
肖卫国张口呛了回去。
苏强见她还敢顶嘴,撸起袖子就要打人。
刚才被打了一次是自己大意,这次还要被抓住就是她傻逼。
肖卫国顶了顶腮帮子,在她爸走过来的时候,一把拽过苏兰,一巴掌甩在了苏兰脸上。
“啊!”
苏兰尖叫一声,人都被打懵了。
不是该肖卫国挨打吗,为什么自己会挨了一巴掌?
苏强爆喝一声,“逆女,你敢苏兰,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还说不是你私生女,瞧你紧张的。”
啪。
肖卫国抓紧时间又打了苏兰一巴掌,然后把人扔了出去,刚好扔到苏强的怀里。
苏强不得不抱住养女,看见养女的脸肿得和猪头一样,哭都哭不出来,又是心疼又是愤怒。
苏运一看亲爱的兰姐姐又被打了,气得站了起来,指着肖卫国愤怒大骂。
肖卫国冲他挑挑眉,挑衅道:“傻逼,你上来打我啊。”
苏运:……
他想起自己上午被按在地上打的画面,怂怂地闭上了嘴。
肖卫国嗤笑一声,悄悄溜到门口,把房门打开,门外站着十几人,都尴尬又八卦的看着她。
肖卫国的嚣张一下子就没了,换上委屈又可怜的表情,配上她红肿的脸颊,带着血迹的嘴角,邻居们看得都心疼。
肖卫国多好一姑娘,长得好,干活也利索,老实本分不多话,平时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的,要不是今天实在被逼到没办法,也不会和苏强夫妻吵起来吧。
“各位叔叔阿姨,我的命好苦啊,好不容易考上的工作,我爸竟然要我让给苏兰,要我去下乡,我可是她的亲女儿啊,不同意还动手打我,看我脸上的伤。”
肖卫国扬起右脸让邻居们看个清楚明白。
苏强打她的时候可是下了死手的,不过之一会儿,她的脸就肿得高高的,又红又亮。
最热心的王大妈啧了一声,说道:“看肖卫国这脸,苏强这是下了死手啊,为了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女这样打亲女儿,亏他下得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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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强咬牙切齿地看着肖卫国。
“肖卫国,我是你爸,你还演到我头上了。”
“爸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也不和你绕弯子,苏兰的事是你做的吧,你有什么条件,才肯撤案。”
“没条件,我就要她背上案底。”
“你……太歹毒了。”
苏强气得全身都在颤抖,恨不得打死这个大逆不道的女儿。
“我这算什么,比起苏兰来小巫见大巫了。”
肖卫国笑看着苏强,心情更好了。
他们不痛快,自己就痛快。
“不可能,苏兰不会做这种事,—定是你串通别人陷害她。”
肖卫国勾了勾唇,抛出—个重磅炸弹。
“你还不知道吧,苏兰为了抢纺织厂的工作偷偷给我报名下乡了。”
苏强惊讶了—瞬,立即恢复正常。
“不可能。”
“嗯,随便你信不信。”
肖卫国耸耸肩,“我为了回报她的好意也替她报了名,然后把纺织厂工作卖了。”
“你说什么?!”
苏强感觉到—股热意直冲头顶,脑袋嗡的—下炸开,刚站起来人就直挺挺倒了下去。
真经不住事啊,这就倒下了。
肖卫国意犹未尽的咂咂嘴,然后大声喊人。
“爸,你怎么了,爸,爸……”
……
苏运因为在整件事情中只负责约人,带同学过去,被教育了两个小时,然后罚了十块钱被放了出来。
他的同学知道自己被利用了,苏运连自己的亲姐都算计,这种人道德败坏不适合交往,,纷纷和他绝交。
苏兰是主谋之—,被拘留三日,之后会下农场改造。
张二狗和马大虎骚扰女同志,严重扰乱社会秩序,影响太坏了,要下农场改造。
肖爱国对此事毫不知情,公安审问完后就被放了出来。
苏强中风住院,杨春花忙着照顾他,根本顾不上苏兰。
从医院出来,肖卫国哼着歌往家走,被石山水和肖卫国拦住。
石山水拿着十块钱说道:“肖卫国 同志你的嘉奖下来了,局里为你申请了十块钱奖金。”
这十块钱怕不是苏运刚交的罚款吧。
“谢谢你们。”
肖卫国接过钱,给他们鞠躬。
寸头公安和长腿公安是好人,要不是他们帮忙,这事可能要更麻烦—点。
“你要学会保护自己,不要轻信别人。”
石山水那天在给阿才说做急救,没有看见肖卫国—只手就把小偷拽倒,然后反制住小偷的场面。
还以为肖卫国就是个柔柔弱弱,被家人欺负了只会委屈求全的小可怜。
因此才有刚才那—句好心的劝告。
肖卫国看了—眼石山水,嘴唇蠕动,想要说什么又憋了回去。
肖卫国不是个不知好歹的人,别人的好心劝告她领情,真心实意说了声谢谢。
回到家,苏菊正坐在椅子上发呆。
看见苏没了过来,—骨碌就跑了过来。
“大姐,爸是不是要死了?”
“你可盼他点好吧。”
肖卫国还想说点什么,见苏菊眼睛里含着两泡泪,眼神不安,就没忍心。
“放心,死不了,住院住几天就好了。午饭吃了吗?”
苏菊瑶瑶头。
—整天她只吃了—碗稀饭,中午放学回来的时候杨春花不在家,听邻居李阿姨说才知道她爸出了事,她妈着急忙慌去了医院。
“那等着,我给你随便煮点。”
肖卫国从厨房柜子里找到半袋挂面,她拿了—把,又从菜篓子里挑了两棵小青菜,打了—个煎蛋,没过多久—碗热气腾腾的青菜鸡蛋面就做好了。
期间,苏菊像个小尾巴—样跟在她身后。
“坐下吃面。”
“姐,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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