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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

光怪陆离。

……舞台的灯光照在女孩婀娜多姿的背影上,随着丝竹琵琶音乐声响起,女孩缓缓转身,她的脸掩在长长的水袖后面。

音乐陡然升高,猛的甩开水袖,露出了巧笑嫣然,美轮美奂的脸。

眉目如黛,肤若凝脂,水袖滞空,腰身一转,飞快的旋转起来。

衣袂飘飘,珠钗零落……忽而,音乐和人都散去,舞台空寂。

聚光灯下,只有一把椅子,空落落如此诡异。

椅子上放着一张照片,照片中男孩带着惊讶和笑意目光落在女孩的脸上,女孩害羞脸颊微红,仰着头亲男孩的脸。

风吹走照片……车厢里,女孩嘴里喊着疼,哭的满头是汗,女孩的妈妈打开车窗,风灌进来。

妈妈抱着女孩,疼惜的看着他,帮她擦掉她额头的汗,不停安抚着:“快到了,快到了,再忍一下,医院马上就到了。”

女孩的爸爸开车,心焦抢了2秒黄灯。

砰!!

碰!!!

渣土车推着小汽车在地上,发出巨大的摩擦声。

驾驶位被撞击,严重憋进去。

空气中弥漫着轮胎摩擦地面而产生的烧焦的橡胶味。

人们被巨大的撞击声吸引,意识这场车祸不小。

许岭看着女孩,身体被卡在车里,无助的哭喊着着。

“妈妈!!!”

“爸爸!!!”

……从溺水般的梦里惊醒,许岭大口喘着气,满身是汗,潮湿粘腻。

她捂着胸口,一度怀疑这是不是梦?

须臾,明白过来,真的是梦!

几次想从梦中醒来,都仿佛被巨大的磁力困在里面。

一时不知今夕是何年,打开手机。

八月三十一日,凌晨三点一刻,今天是开学的日子。

她是S大音乐学院----流行音乐专业的学生,暑假过后就是大二。

是音乐生,不是舞蹈生。

起身把昨夜的酒瓶,用废旧报刊包好,扔到垃圾桶,又扔了些废纸在上面,企图掩盖作案痕迹。

揉了揉脸,感觉脸好像又肿了。

打开卧室门,去卫生间,发现客厅的电视还在亮着,声音不大,而妈妈发出轻微的鼾声,躺在沙发上睡的正沉,手里还拿着毛线,估计勾着勾着就睡着了。

和楼上的周阿姨一起接的毛线钩织单子,接的单子很杂,装饰品、衣服、玩偶,没日没夜的织,赚不了几个钱,还累得要死。

其实现在日子也没有那么难过,家里有套房子在出租,爸爸也留下了够她养老的积蓄,许岭上大学也会自己打工赚生活费。

但许岭也理解她,做了那么多年全职妈妈,爸爸和女儿就是她生活的全部,家庭的经济来源也主要靠爸爸开装修公司赚钱。

不过爸爸去世后,她肯定会没有安全感。

或许找点事做,总比每天胡思乱想要好。

许岭拿了毯子,轻手轻脚帮她盖好。

扫了一眼电视,正放着这个夏天爆火的言情剧《盛夏序曲》,男主当众向女主单膝跪地,求婚告白的场面,女主感动的痛哭流涕,两人深情相拥。

咔哒!

电视被关了!

现在的她想睡睡不着,头疼欲裂,看到这种故作深情的桥段,更让她生理性的想作呕!

正是少女怀春的美好年龄,可她对爱情己经避如蛇蝎!

王子和公主的幸福生活,只存在童话书里;男主和女主终成眷属也只存在电视剧里。

熬到天天微微亮,许岭才再次入睡。

小憩了一会,天就大亮了。

妈妈不知何时己经做好了早饭,站在门口叫她起床,“岭岭,今天不开学吗?”

“嗯~”听到她的应声,妈妈便趿拉着腿去厨房忙活。

双脚一轻一重踩踏地面的声音,让许岭瞬间清醒!

那场车祸不是梦!

妈妈的左膝盖粉碎性骨折,尽管手术后能行走,但终身留下后遗症。

那么温柔漂亮的妈妈,因为一场车祸,成了一个跛子。

而爸爸,也在那场车祸里丧生。

许岭翻身起床,坐在床边,愣怔中看到自己的脚背,光洁莹润,白的发光。

突然有些烦躁地穿上拖鞋,走出卧室。

低头走过书房门口,早饭己经放在桌上了,白粥、鸡蛋、酥饼、小菜。

“你昨晚又喝酒了?”妈妈把小菜往她跟前推了推,状似不经意的问。

许岭有些脸热,“之前买的,不多,那瓶子很小,开学想喝也喝不了。”

许岭脑子一急,说了一堆理由。

杨舒倒没太在意她乱七八糟的解释,她只是觉得她的女儿,心中实在太苦。

一场车祸,毁了她的梦想。

从4岁到17岁,整整十三年的光阴,流着泪咬着牙走过的童年、走过的少女时期。

她身体条件好,又是最肯吃苦的那一个。

在音乐声中起舞的时候,每个人的视线都会被她紧紧抓住。

她甚至觉得有时候神明也在看着她的女儿,看着她努力,看着她进步,看着她在舞台上游刃有余而形神皆有灵气,她的舞蹈好似会说话,抓着人的心跟随她起起伏伏。

那时候,她坚定的相信肯定会在不久的将来,她的女儿会在舞蹈艺术史上留下自己的传奇佳话。

但一切都毁在她即将成名之际,毁在她风华正茂、耀眼夺目的十七岁。

一场车祸,跟腱断裂,胫骨骨折,颈椎挫伤。

一场大梦啊!

梦醒了,怎么能不苦!

被毁的还有她的生活!

她的老公许明辉在车祸中受伤最重,胸腔受到挤压,内脏出血,没到医院人就不行了!

杨舒轻叹口气:“你在家我也管不了你,开学了,更管不着了,自己注意分寸,女孩子在外面喝酒,很危险。”

杨舒殷切的望着女儿,“你懂我的意思!”

其实杨舒和许明辉对许岭极其宠爱,许明辉在外赚钱养家,杨舒全职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而许岭漂亮又有成绩,本身就有骄傲的资本,夫妻俩对她几乎是有求必应,甚至养成了她有些骄纵跋扈的性格。

只是这场突变,让她沉郁了很多,但从小骨子里的那种骄傲自信,仿佛与生俱来。

许岭在桌沿上敲了敲鸡蛋,抬起头郑重地说:“我知道,懂!”

就像她背着杨舒,晚上在房间偷喝酒的事情,杨舒也只是觉得她心中苦,女儿自小也有主意,行事不会过分,便也由她去了。

就像她染了个绿不拉几的头发,杨舒倒也挺开明,觉得这是女儿的权利和自由,也由着她去。

况且许岭自小审美就很好,丑了,她自己就会染回来。

杨舒看了几天也慢慢看顺眼了,自家姑娘长得水灵,怎么弄都有她自己的味道。

说来也奇怪,可能是自小学舞蹈的缘故,她随意捯饬一下,总是让人移不开眼。

女儿还好生生的在自己眼前,有时候会给杨舒苦闷的心里添上一点生活的甜!

吃了饭,杨舒提醒她,给爸爸上炷香再走。

许岭洗了碗筷,进入书房,房间的柜子上供奉着爸爸的遗像。

这个房间是爸爸生前用的,里面除了一些办公文件,还有满满一墙的书和几幅字画。

她以前会经常进来挑书看,但后来她很少进来过。

抽了三支香,点燃。

她有些别扭的抬眸,看着相片中爸爸浅笑着的脸,还是那么年轻英俊,眼睛炯炯有神,没有中年男人的发福和秃顶。

嘴唇翕动,没有出声,复又低下头,有些躲闪着许明辉的注视,仿佛一个犯错的孩子,似乎还在跟爸爸闹着别扭。

许明辉还是惯常用那种以许岭为傲,又对她无限宠溺的眼神望着她。

可是许明辉越无私爱着她,她越觉得抬不起头,她甚至不敢首视他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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