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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先扶夫人去休息”屏风后传来声响见是国公,众人便也按吩咐做事,寻丘子看床上的人听到来人声音时,原本没有表情的脸上一闪而过的悲怆,也就知道能劝她的就是眼前人,起身离开“浠儿”国公拉起元浠放在一侧的手,看着小手比从前更加瘦弱了些,坚强了一辈子的老国公眼角还是划过一滴不经意的泪“孩子,爹娘走了,你还有外祖父,还有外祖母、舅舅、姨母甚至你林叔,我们这些人会一首陪着你的”己过花甲的老人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继续道“你爹娘走得冤,如今凶手尚未抓到,你要振作起来”将手掌合得紧了些“你虽则年纪还小,可到底是御北侯府嫡女,有些事是要你去把它担起来的,不要怕,外祖父会在你身边永远支持你”受到一番真情实感措辞的打动,元浠的泪决堤似地不断向两侧滑落进茂密乌黑的秀发中,不一会那香玉软枕便被浸湿变了色“外祖父,外祖父”躺得有些久了,西肢僵硬,元浠只能抬起手拉着她外祖父的手臂,扯着心脏般痛哭老国公将她搂到怀里,任她嘶吼,流泪眼泪留在心底,时间长了,便会化作深渊将人吞噬又在国公府将养了些日子,元浠己经可以下床走动了,自那日在外祖父面前哭过一场后,她好像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又好像不一样了见她情况稳定,寻丘子拿着国公的谢礼带师侄离开了国公府,离开了帝京定国公启程前往边境的那天,元浠穿着一身素白衣裙站在屋中窗前看着远方一片翠绿。

御北侯府的案子如今还没定性,皇帝说的查抄也并未实施,元浠知道皇帝在等,等她的外祖父走,等国公走了,朝中就没有能牵绊得了他的人了。

这样一来,定国公杨剑总不能抛下战事回京来要说法吧。

她要回去了,外祖父临走时曾和她说过,如今的御北侯府只有她了,她要回去才行她要回去,虽不知前路如何,可事在人为。

从国公府回御北侯府要经三条大街。

元浠没有坐车,着一身斩衰,神色淡漠地从定国公府一路走回御北侯府。

林啸、林穆儿以及外祖父指给她做近卫的沧阑一起陪在她左右,皆身穿丧服。

一路上,这个瘦弱病态的小女孩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其间或有看笑话感叹风光无限的御北侯一朝坠入深渊的,大多数人还是带着悲色,劝道元浠好好活下去“御北侯是好人啊是啊,前年饥荒若不是御北侯和夫人,我早死了我也是,受此恩惠,无以为报”………听到旁边的人的话,元浠只觉得自己这一路如此的漫长而又短暂漫长,是因为他们说的一桩一件褒扬她父亲娘亲的话只能由她代为接受,她的爹娘听不到了短暂,是因为这一刻她好像又回到了人们口中她与爹娘一起施粥接济百姓的日子了,可一眨眼却又不见了快到御北侯府大门时,身后传来整整齐齐的军队前进的脚步声带头的就是枢密使糟了元浠加快了速度,抢在查抄队伍前一步挡在了门口“你就是御北侯的嫡女元浠吧?

奉陛下旨意;御北侯勾结敌军、泄露军机,虽己身亡,然府中或有叛国的罪证,特命查抄府邸”枢密使收起读完的圣旨,举到元浠的眼前元浠只静静望着这个比自己高出一大截,身穿红色官服的人“我说,圣旨在此,你御北侯府是要反吗”说着就动手去将站在自己面前,圆眼怒视自己的小丫头扯到一边,大病还未痊愈,元浠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被人随便一带就摔倒在地林啸赶忙冲过去扶起她,随后便想动手,被元浠拉住,轻摇了摇头,眼神示意他不要冲动许是看门口的人越来越多,自己本想着轻微一扯,没想到却让她摔倒了地上,枢密使自己也是一惊元浠不顾身上的疼痛,一溜爬到大门,跪在地上“御北侯元钧,为陛下征战、为大琞效忠,无有二心,天地可鉴”元浠说完便开始叩头,一个一个结结实实地叩在地上,不多时额头便红肿流血在一旁围观的百姓,念着自己受过御北侯和杨夫人的恩惠,看着这弱小的遗孤,又瞧着执法者残暴心性,便扬声为御北侯府请命“御北侯赤胆忠心,杨夫人也为我们这些平民考虑,他们是好人,朝廷不能冤枉他们一家”最先起声的是一个书生,一首以来学的便是儒家之道,如今于此不平自然多言有了一家言,原本还有些顾虑的人也纷纷上前“对,不能冤枉了御北侯一家不能冤枉啊就陛下放过他们放过他们”……一排排百姓错落跪在地上,高声请命,有些人还跑着去敲了大理寺的登闻鼓“你们,你们这是要造反,待我禀明陛下,将你们尽数入狱”枢密使没见过此等境况,害怕引起民怨,只得撂下句狠话,让军队留在这,自己先跑了看着前面与自己对向跪着的百姓,元浠缓缓牵起嘴角,只一瞬后又落下“元浠谢过诸位,今日之恩,元浠自不能忘”君为舟,民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陛下,请陛下放过御北侯府,此事还需考量啊”杨忠举着朝牌跪在大殿之上“陛下,臣附议臣也附议,不能冤枉好人啊”定国公刚走,皇帝便对御北侯府下了手,让人看着也是寒心“都要反了不成,这是要做何?

逼朕?”

帝王立于高阶之上,處起的眉头感受着皇权被人挑战的愤怒“陛下,太子跪在殿外,说是将此物呈与陛下”太监总管从殿外拿了一叠纸走到龙椅旁,悄声道那是一篇关于明鉴忠臣的策论,太子郭祁在此时写这么一篇策论无疑会引火上身“好啊,不愧是真的好儿子,教朕如何辨忠臣,郭祁,这个太子你是不想当了”帝王将手中数页策论丢了出去,漫天纷飞“陛下!

陛下,东安街上都是为御北侯府请命的百姓陛下,百姓们一起敲了大理寺的登闻鼓,还以血书请命,陛下,不能查抄御北侯府啊”是领旨去查抄御北侯府的枢密使和刚从大理寺赶过来的大理寺卿欧阳铭“反了!

怎会如此?”

或许高高在上的帝王习惯了对于平人生命的不屑,又或许是习惯了臣子对自己的谄媚顺从,今日这番群起的民愤是他所料未及的迫于对皇权的贪恋,帝王郭备并不想让此事闹大,使得他的子民不再追随于他,查封御北侯府的事便就此搁置,甚至为了减消自己心中的郁闷处罚了枢密院使。

罪由——胡言误君,谗言误国或许在帝王眼中,一切人和事,都该为自己踩在脚下杨忠带着圣旨赶到御北侯府时,元浠尚跪在原地苍白稚气的脸上,一双透着坚毅的眼神,让人怔然确认听到的旨意是御北侯府无事,元浠身子一斜,晕了过去醒来的元浠还有些懵,盯着木架床顶上铺着的天青色暗花纱帐,她才确确实实清醒,她回来了意识到自己今日在门外的事,又开始浑身战栗到底还只是个刚满八岁的孩子,即便在事先想过无数种下场,心中还是不免害怕,这是她第一次挑战皇权这次虽然赢了,那下次呢?

难道要不要命似地一首挑战下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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