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连载中的古代言情《撩完绝色国舅后,我卷铺盖跑路了》,深受读者们的喜欢,主要人物有沈枝熹唐舟,故事精彩剧情为:她厌恶男人,但她看上了一个好看的瞎子!“和这样的人生下来的孩子,一定也很好看吧?”她日日撩拨,却又不想负责,怀孕后,她直接卷铺盖去父留子!怀胎十月,她生下了个可爱的宝宝,本以为此生再不相见,却没想到又相遇了。只是如今的他不再瞎了眼,而且还是当朝国舅,皇后的亲弟弟。当重见光明的国舅爷看着跟他简直一比一复刻的小版崽崽时,她知道这次她真跑不掉了!...
《精选小说推荐撩完绝色国舅后,我卷铺盖跑路了》精彩片段
快到子时,沈枝熹才动身回竹林小屋。
这么夜,便是城里都没再有行人,何况是山中,月亮照不到的地方全是漆黑的,夜莺鸣叫不止,叫的人心慌慌,就是驾车的车夫也有些胆寒。
马车内,鸳鸯紧挨着沈枝熹缩成一团,车帘子偶尔被夜风吹起来都会吓她一跳。
唯独沈枝熹,不动如山比谁都冷静。
她闭着眼睛假寐,马车行进中难免摇晃,却丝毫乱不了她。
“小姐,你真的不怕吗?”
“走夜路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得知秦沐背叛她的那晚,她独自在娘亲的坟前坐了一夜,什么鬼也没有碰到。这世上,最可怕的是人,是人心。
丑时,终才回到林中小屋。
夜里不好走,也怕驾车离去的动静会惹唐舟怀疑,因此让车夫在马车内将就一晚,左右车夫也是沈府家生的奴才,口风自是严谨。
嘱咐过后,沈枝熹就进了院子。
如昨夜一般,几间屋子都是黑灯瞎火的模样,远看唐舟那屋,门窗紧闭见不着人影,他没再像昨夜那样等在窗口,想来身子撑不住已经睡下了。
“唐舟公子应该已经歇了吧?”鸳鸯也这么觉得。
“嗯。”沈枝熹站在他的窗下,看了两眼便要回身,“让他歇息吧,这么晚了不必打扰他。”
往回走,迈步走上对门台阶。
刚要推门,身后竟传来开门的声音。
她一顿并回头去瞧,瞧见唐舟跨出门槛,他身上的衣服包括发丝都是齐齐整整的,不像是睡过的样子。月白的衣衫穿在他身上,莫名竟比天上的月亮还要亮上几分。
“唐舟公子,这都已经丑时了,你怎么还没有休息?”鸳鸯讶异地问他。
“丑时……”
他细声呢喃,眉头紧跟着拧了起来,又重复一遍,“原来已经丑时了。”
他的眼睛看不见,分不清白天黑夜自然对时辰也是模糊的。
“是啊。”沈枝熹也接了话,问说:“是不是没吃晚饭肚子饿?我现在就去给你弄些吃的,今日的药也没有喝,既然你没睡,那就正好再等等,饿着肚子对身体不好。”
她说完,果断走下台阶往厨房那边去。
“铃兰。”
唐舟喊她,她却像是听不见。
“没事的唐舟公子,我去帮忙,吃食很快就好了,你回屋里去等一等。”
鸳鸯追着沈枝熹过去,留唐舟一人站在门口眉目拧的极深。
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尤其是沈枝熹说话的语气和往日格外的不同,听着好似非常失落。今早她们出发的很早,晚上即便回来晚也不至于到丑时才回来,显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多时,食香和药香从厨房飘出来,直飘进唐舟的屋内。
他低头坐在桌前,手里拿着糖豆。
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天都没回神,听见沈枝熹的脚步声这才倏然收手,紧紧将糖豆藏在手心。
“唐舟,我煮了一碗面。”
沈枝熹手里的面还真是她亲手煮的,是娘亲教她的,只不过吃过她亲手做的面的人没几个,除了她自己便只有娘亲,连秦沐也没有机会。
也不知怎么的,今夜突然想做一碗面。
许是心情好,亲眼看着背叛自己的秦沐被打的爬都爬不起来,她高兴。
可说是高兴,但脸上却没有一点笑容。
当然,这是她演的戏。
“你吃吧。”她放下碗,点上烛火,话落便要走。
“铃兰。”唐舟叫住她。
她转头,看他问:“怎么了?”
“你怎么了?”唐舟反问她,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前几天她和他说话时,话语总是轻松热切的,可今夜听着她的语气,极不自然。
“我没事,你吃吧,我一会儿来收碗。”
“可我听你说话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见他又上钩,沈枝熹挑起眼皮,却压下情绪不让自己内心的雀跃暴露。
“你想多了,我什么事也没有。”
“铃兰姑娘。”
“我真的没事,你快点吃吧,一会儿还要喝药,喝完药赶快睡觉。”
她抬脚就要往外走,唐舟急得起身弄倒了身后的竹编凳子,嘴上又道:“看来,明日我还是告辞吧,我很感激你们姐妹的照顾却实在无法做到心安理得。”
拖累她们不说,连她们出了事也帮不上忙。
“唐舟,你何必如此?”沈枝熹刻意拔高了音量,做着焦急的样子。
唐舟朝她去了两步,拧着眉目道:“那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没有没有!”
沈枝熹还是不肯说,她就是要让唐舟着急,他越急,这出戏的张力才能越强越好看。
“你别再问我了,没有的事你要我告诉你什么。你还是赶紧吃面吧,你伤的那么重不好好休息是好不了的。”
她往回走,去端桌子上的那碗面。
本是要递给唐舟的,却一个没拿稳将面给打翻在了地上。
瓷碗碎裂伴着她的惊呼声响起,唐舟跟着心一紧。
“没事没事,我收拾了就好。”沈枝熹蹲了下去,嘴上还在安慰唐舟。
而这一刻,唐舟心里的不安也被拉至顶峰。
若非是她的情绪和状态都极度不好,怎么会好端端的打翻了碗?
他寻着声音在沈枝熹身边蹲下,伸了手要去拉她,担心她状态不好会弄伤手,却才一碰到她就听见她“嘶”的一声呼着痛,立时一怔。
“你刮到手了?”他紧张,以为是因为自己的触碰才导致她被瓷片划伤,“对不起。”
“没有,我没有刮到手,不是因为这个……”
唐舟立马捕捉到她话中的信息,再问:“你受了别的伤?”
听他这么问,她却又再支支吾吾的否认起来,“不、不是,我没受伤。”
紧随而来的是一阵较长的沉默,谁也没有再出声。
唐舟的脸色,说不出的难看。
刚才听见的呼痛声,分明那么清楚,她却还是矢口否认。无奈他这双瞎了的眼睛什么也看不到,否则也不会如此被动。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重重沉了沉气息。
“对不起,我太心急了,方才态度不好。”
末了,他又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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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就是冲着孩子去的,别的感情,全都多余。
汾鹿确实难以捕捉,宋涟舟眼睛没瞎的话或许还能轻松一些,看不见这一点会对狩猎增加很大的难处,所以更加费时一些,他回来的时候,沈枝熹都已经躺在草坪上睡着了。
听见动静,她才惊醒过来。
“夫君。”
起身一瞧,前面地上果然躺着一只被射杀的汾鹿。
宋涟舟正在制作藤条,用作拖拉汾鹿的小拖车工具。
“这就是汾鹿啊?”
沈枝熹抵不住好奇,跑到跟前蹲下。
“下次可以制作陷阱,能不伤汾鹿的皮子是最好的,这样可以卖到一个更好的价钱。”宋涟舟手上动作不停,却不让沈枝熹帮忙。
沈枝熹便在他身后坐下,靠着他的背。
“夫君可真厉害,这一头汾鹿少说也能卖上四五十两银子,若是一张完整没有破的鹿皮价也能更高,可我瞧夫君的决心一定也是能猎到完整的一头鹿的。五十两,我和妹妹摆一个月的摊子都挣不到五十两,真好。”
“五十两你就高兴了?”
宋涟舟认真做着手中的活,面带着笑。
对于月京城的国舅府来说,五十两不值一提。
如今不过五十两她就这般夸好,来日若是知道他是当朝国舅,又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她现在不许他说出真实的身份,也的确让他生了些期待,期待她之后所表现出来的惊喜。
“当然高兴呀,高兴我有一个如此有本事的夫君。你说,如果我们一辈子都是这山里的人,一辈子狩猎为生,一辈子做个山野村夫村夫,会怎么样?”
宋涟舟顿了顿,沉默半晌。
沈枝熹察觉他的变化,微微转头问他:“你不愿意呀?”
“如果有更好的生活,为何一定要做个村夫?”宋涟舟反问她。
“没有呀,我随口问的。”
沈枝熹回过头去又望着夜空,笑意慢慢从她的嘴角爬了上来,心里默默道:这样就好。
宋涟舟有他自己的抱负,这样很好。
他有属于他自己的人生,他这样的人在月京城那个地方一定会有光明的前途,那里是他奋斗的中心,有他的家人,是他的归属。他也不会为了她而留在这里,这样就好,等将来她走了,他一定也能将这里放下然后回到原本属于他的地方去。
原本就应该是这样的,人生中总有几个过客,但谁也不需要为谁停留。
不久,用木棍和藤条做成的小拖车就成型了。
将汾鹿放置在小拖车上,取了火把,两人就出了山。回到深山外,再将汾鹿放上马车便回了家,到家时,香草都已经睡熟。
天气暖了,死去的汾鹿尸体放不长久,到明早就会坏了。
所以,只能连夜将之处理。
沈枝熹没有半点经验,全程都是宋涟舟在做的,他说从前也经常进山狩猎,也处理过动物皮毛、内脏什么的,所以并不是陌生。
处理完一切,再沐浴一番,已是后半夜。
沈枝熹虽没做太多事,却也累的要死,一躺下便立马睡了过去。
昨夜洞房睡的就晚,早晨还起的那么早着实很困。
迷糊的都已经做上梦了,却又被落在脖颈间的一个吻给惊醒。
“嗯……”
沈枝熹忍不住嘤咛,翻了个身趴着继续睡。
因为太困,所以觉得是在做梦,被惊醒睁着的眼睛没支撑多久,很快就又再闭了回去。
“白铃兰,不许睡。”
宋涟舟在她耳边吹气,又将她吹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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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前的铃兰花随着春风轻轻的晃,花香清雅却依旧能够扰人春心。
沈枝熹坐在床前,一手拿着白瓷药瓶子,另一只手食指沾着乳白的药膏,正俯身低头,眉眼含着笑意,毫不遮掩的在欣赏眼前的人。
竹床上,躺着个男人。
他衣襟大开,露出大半个胸膛。
他的胸前挂着几道可怖的伤痕,伤的深,血始终都干不了。伤痕虽稍稍有失美感,却另有一种叫人心疼的破碎美。
“妖孽。”
沈枝熹呢喃的同时,将身子伏的更低。
目光从下到上往他脸上看去,那张脸何止是惊艳,怕是什么好听的词都是无法准确描述出他的样貌,实在好看的不似凡人。
“和这样的人生下来的孩子,一定也很好看吧?”
她慢慢伸手,想要触一触他那双失了血色却依旧透着些红的唇。
沾染白色药膏的手指即将就要碰到他的唇口时,他却忽的有了反应,原本因为昏迷而紧闭的双眼倏然睁开,惊的沈枝熹手一颤,下意识要收手却被大力的抓住手腕。
“谁?”
那个男人挣坐起来,胸前刚上完药,好不容易不再冒血的伤口又再次崩开,肉眼可见的溢了血。
“公子别紧张,我不是坏人。”
沈枝熹脸色有些发红,因为手腕被抓的太紧,生生要被捏碎似的,疼的她面红。
男人紧盯着她,目光却有些茫然。
“把灯点上!”他道。
“把灯……”
沈枝熹回头看了一眼,心中疑惑,大白天的点什么灯?
再回首去看他的时候,这才发现了不对。
他虽眼珠莹亮,但眼底确是无神空洞,虽盯着她所在的方向,实则眼里没有确切的目标,就如同是在黑暗中看人,只闻声而看不到人。
“你…看不见?”她小心试探着问。
男人不言,却加重手中的力度,疼的她忍不住抽气,连另一只手中的药瓶子都掉地上了,两手并用想要从他手上挣脱,可她越是用力,他便也跟着用力,怎么都挣不开。
“你是谁的人,想耍什么手段?”
“你误会了,我……”
沈枝熹转动脑筋,迅速反应,谎言脱口而出道:“我叫铃兰,是个孤女和我妹妹香草相依为命,我们平日里靠去城里摆摊子卖胭脂为生。昨夜在收摊回来的路上碰见公子晕倒在河边,这才将你带了回来。大夫说你伤的很重,尤其头部的撞伤或许就是导致你双眼暂时失明的原因。”
话落时,她的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那男人闻言,紧绷的脸有些动容。
“公子你想,我若什么坏人仇家之类的,当时就该直接杀了你,或是将你囚禁折磨你,又怎会像现在这样带你回家,给你请大夫还亲自给你上药。你…你胸前的伤口深的很,刚上完药呢,你突然这样的大动作,又…又流血了。”
他垂首,下意识要去看一眼身上的伤,却忘了眼睛失明。什么也看不见,难免心中泄气,不觉又再加重了抓她手的力度。
“嘶。”
听见她的嘶疼声,他这才回神,紧接着松了手。
沈枝熹立马站起来离得他远了些,撩起袖子一看,手腕都已经红的不像话。
受了伤劲儿还这么大,那等他伤好了……
“你……你叫什么名字?”
沈枝熹趁他怔神时问他,总不能一直你啊你的喊他。
他微微抬起眼皮,张了口却说不出话。
半晌,他才出了声说:“多谢铃兰姑娘救命之恩,方才多有冒犯,望姑娘恕罪。我姓唐,叫唐舟,泛舟的舟。”
“原来是唐公子。”
沈枝熹语气带着笑意,可眼底却透着审视。
她不信‘唐舟’是他的真名。
不过,她也不需要知道他的真名,就像她告诉他的也不是她的本名,名字于他们而言,不太重要。
“唐公子醒了就好,炉上熬着药,我去看看好了没有,再给你弄些吃的过来,接下来的日子,唐公子就安心的待在这里养伤。”
说完,转了身。
出了屋子,关了门,里面坐在床上的人身子前顷,猛地吐了口血出来。
接着,喉咙里似被血水呛到,接着便一个劲儿的咳了,咳的他眼睛都发了红。
细细的发丝垂挂在脸颊前,中间一小截也被血沾到,黑中发着亮莹莹的红,唇上如同抹了最鲜艳的口脂,红的要命,身下的被子,床下的竹地板上,都被喷出的血水洒上,星星点点的。
咳嗽好不容易缓和下来,胸口的刀伤却又崩的厉害,汩汩鲜血流水一样的往下淌。
他紧锁眉头,咬牙忍着浑身的疼。
唐舟自然不是他的真名。
他不说实话,是为了他自己也是为了救他性命的铃兰。
他是当朝国舅,皇后的亲弟弟,宋涟舟。
皇帝病重,储君之争愈演愈烈,为了皇位,那些丧心病狂的人要杀了才刚满十岁的皇嫡子也就是他的亲外甥,为了救皇嫡子和姐姐,他独身引开刺客受了重伤,这才沦落到今日这般地步。
旁人或许没见过他的样子,但国舅宋涟舟的名字却不一定没听过。
万一泄露出去,不仅他会再遭暗杀,铃兰姑娘也会受到牵连。
如今,他只希望姐姐和皇嫡子能够平安无事。
至于这双眼睛……
他伸出手放在眼前晃了晃,依旧是漆黑无光,什么也看不见。说不气馁泄气,自是假的,但眼下他也没有别的法子。
*
“小姐,你真的要和那个人生孩子吗?”
厨房的药炉前,丫鬟鸳鸯坐在小竹凳上,摇着蒲扇问沈枝熹。
沈枝熹开了药罐盖子,瞥了她一眼道:“原先还有些犹豫,但方才发现他眼睛瞎了后,我更加确定,就是他了。”
“啊?他眼睛瞎了?”
“嘘,小声些。”
沈枝熹接过她手里的蒲扇,望着宋涟舟屋子的方向又道:“你可小心一些别说漏嘴了,我跟他说我和你是姐妹,我叫铃兰,你叫香草,我们平日是靠摆摊子卖胭脂为生,这一院竹屋就是我们的家,记着了?”
鸳鸯弩了弩嘴,似非常不解。
“小姐你明明是雁州首富,却要装成个摆摊子的,小姐你要真喜欢他,招他做上门女婿岂不是更好,如此偷偷摸摸的……”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长的再好看也改不了他们的本性,独身一人多逍遥,我为何要多个男人来插手我的人生?”
沈枝熹双眼一眯,断了脑中的思绪。
不是不知道唐舟身材不错,但到底隔着衣服只能看到个前胸,脱下衣服后的身资却依旧还是和她想象的有所不同,是比她想的还要好。
虽只有个影子,可即便只是个影子也足够叫人想入非非。
宽肩,窄腰。
侧一侧身,结实精壮的胸膛……
沈枝熹弯腰伏在窗沿上,隔着窗户肆无忌惮的打量起唐舟来。
夜里的风轻轻的从她脸颊上吹过,发丝随着微风翩翩起舞,一如她此时雀跃的心跳,唇边的笑意再又蔓延开,笑自己有幸,竟然能捡到唐舟这么个尤物。
唐舟拾毛巾,细细的擦拭着胸口。
看着,沈枝熹连眼里都染上了笑意,仿佛是自己的手抚过他的胸膛一般。
“可惜。”她呢喃。
可惜人心总是会变的,今日她觉得唐舟很好,来日或许就腻了。不然,她还真有冲动将他收入府中来做夫婿。
当然他也一样。
即便投入真心,真的修成正果也不能保证他一辈子都只喜欢她一个。
真心是最没用的东西,还不如身边的银子来的踏实。
男人的情,比女人更短。
自古便是如此,要男人只守着一个女人过活想来是难如登天的。她已经亲身经历过了,父亲如此,青梅竹马的情郎亦是如此,永远都不能指望男人。
对面。
唐舟身子太弱,弱的都不能久站。
简单擦拭过血迹后,他就转身摸索着去床上拿干净的衣物。他拎起衣服,分辨过后便要将衣服套上,最终却只见他提着衣服却不见他穿上。
沈枝熹脸上的笑意也突然变了味道,想着他应该反应过来了吧?
为了装的更像村姑一些,沈枝熹身上穿的都是粗布衣,白日里扶着唐舟双双跌倒时,他触碰过她的衣服应该是能摸得出来的。
他眼下的发怔,应该就是察觉出布料的区别了。
不过不急,再铺垫一会儿。
鸳鸯从厨房过来,停在她的窗子下,“小姐,热水烧好了,可以沐浴了。”
“好。”
沈枝熹收回看向唐舟那边的目光,转身准备去沐浴。
对屋,唐舟最终还是穿上了衣服,毕竟也没有其他干净的换洗的衣物,就是穿的不太踏实,白日里喝药粥时的疑惑在此刻也被放得更大。
他坐在床上,轻轻系好腰带。
摸着宽袖布料,越触摸,心里越是不安。
铃兰姑娘自己穿着粗布衣,给他的衣物却全是好料子,床上的包裹他也已经摸到过,里面其他几身衣服布料同样不差。
为何?
是她想要装穷苦人,结果装的不好漏了馅,还是……
洗脸架就在床前不远,盆中原本洁净的水都已经被擦洗下来的血染红,血腥气徐徐飘散,整个屋子都能闻得到。
过会儿,铃兰应该会进来拿换洗的脏衣服,只怕满屋的腥味会污了她。
他站了起来,摸索着捡起脏衣服并往前去。
还好屋子不大,不过几步就摸到了门边上的窗台,正欲往外推却不慎碰倒了摆在窗台中间的花盆,摔在了他的脚边。
他缩回手,蹲了下去。
好在花盆没有碎,只倒出来了好多土。
他将脏衣服放在一旁,摸索着将花盆摆正,然后一点一点将地上的土填了回去。
接着,捧着花盆起来将它摆回到窗台上。
恍惚间,他嗅到了花香气。
很淡却很好闻,也很熟悉,是和铃兰身上的味道一样的。
他垂眸,想起碰一碰盆中花。
只是刚一伸手,白日里与她发生亲密接触的记忆就突然浮现在了脑子里,他冷不丁迅速眨了眼,心中只觉得冒犯便缩回了手,只摸索着将窗户给推开,好散一散屋中的腥气。
旋即,立即回身蹲下将衣服给捡起来。
推门时,鸳鸯正好从外头经过。
“唐公子,你怎么出来了?”
一看他手里的脏衣服,鸳鸯立即明白了他的意图又道:“唐公子你就好好的歇着,我们小……我姐姐说了,这种小事让我们来就行。”
她撇嘴,险些说漏嘴叫成“小姐”。
走上台阶,朝唐舟伸了手道:“唐公子,把脏衣服给我吧。”
“好。”唐舟轻声答,将手中的脏衣服递出去又道:“我只是觉得太麻烦二位姑娘,像这样力所能及的事我可以自己来,挂在外面屋门的把手上也好,能省你们一些事。”
“唐公子,你真的太客气了。”
鸳鸯接了衣服,开始上下打量他。
“不过唐公子穿上这一身衣服还真是有气质,不枉我姐姐花了……”
“香草。”
沈枝熹适时的出现,将鸳鸯的话打断。
唐舟转动眼眸,转向声音处。
话说到一半就不再继续,总是更能引起人的好奇心的。
“唐公子,我扶你进去吧。”沈枝熹上前去,站在唐舟身侧,伸手轻轻挽住他的胳膊。
微风吹过,带来她身上清新的沐浴香。
唐舟眼皮一动,下意识垂下眸子。
面前,鸳鸯含笑带着脏衣服走远,心想她家小姐和唐舟站在一块儿还真是绝配,连她也不禁开始期待沈枝熹将来的孩子。
“铃兰姑娘,我摸我身上的料子不普通,其实你不必为我花费这样的心思。原本我就已经很过意不去,不想再因这些奢靡的身外之物成为你们的负累。”
“唐公子你多虑了。”
沈枝熹歪着头,仔细打量他带着内疚的面色。
心想他这就开始内疚了?
那后面怎么办,这都才刚开始呢。
“这些衣物没花多少银子,唐公子你不要放在心上,我说过许多遍了,如今你只需要安心养伤,其他的都不要操心。”
她说的云淡风轻,话跟真的一样。
可唐舟依然锁眉瞧着面色不好,他明白除非她是真的在装穷,否则买这些衣物以及那些药材绝对不可能是没有负担的。
同时他也知道只要是她有心隐瞒,那即便他说的再多也听不到实话。
进了屋,唐舟被搀着坐上了床。
“那唐公子好好休息,铃兰不打扰公子了。”走的时候,她顺手带走洗脸架上那盆血污水。
听见关门的声音,唐舟这次彻底放松下来。
堵在喉咙的一口血,从嘴角溢了出来。
听见车马的声音,唐舟袖子的手微微一紧,微微攥了拳又悄悄松开。
沈枝熹两人回来的时候,已经换好了粗布麻衣。
推开院中大门,一眼就看到了临窗而站的唐舟,沈枝熹驻足片刻看眯了眼睛,只觉得月色下的唐舟格外的清冷出尘,仿佛是从天上下凡来的谪仙。
她提着食盒,慢慢靠近。
“唐公子,你怎么站在窗户口,夜里凉。”
她加快脚步跑上台阶,推了门进去,将食盒放在桌上后点上蜡烛,回头看见唐舟正一点点朝这边挪步,她忙又转身过去搀住他的胳膊。
坐下后,唐舟微微抬头望着她的方向问:“铃兰姑娘,你们这个时辰回来是不是早了?”
正在开食盒的沈知熹,手上一顿。
她勾着唇,心里明白唐舟要说什么,嘴上却装作不懂。
“怎么会早,天都已经黑了呢。我给你带了晚饭回来,也不知道还热不热的,如果凉了也没事,我去厨房帮你热……”
“铃兰姑娘。”
唐周打断她的话,面色严肃。
“你临近午时才出发,照你之前说的路程,那到雁州城里时就已经是下午很晚的时候了,只怕离天黑也不过一个时辰。而外面的天色虽然已经黑了,却也不算是深夜,这么算下来,你们摆摊子的时间又能有多少?是……”
他顿了顿,放慢了语速。
“是因为我,你们才提前结束回来的?”
他那个略带焦灼的面色让沈枝熹觉得好玩,恐怕但凡只要点头答了个“是”,他就会因为他自己的拖累而内疚死。
“果然是瞒不过唐公子的。”
不出她所料,听她这么一说,唐舟就立马拧了眉。
“不过,我们提前收摊回来也不是因为你,是……”
“是什么?”他紧张,要问个明白。
然沈枝熹却支支吾吾不再回话,半晌才模棱两可的回了句,“唐公子不要纠结这个事了,真的没有什么的,你不要放在心上。不说了,先吃饭吧。”
开了食盒,摸了摸碗只剩下少许暖气。
她作势要去替他热菜,却被拦下。
她那番欲盖弥彰的话越发让人生疑,本就觉得自己拖累了人的唐舟更加过意不去,哪里好意思再劳累她去热菜,坐了那么久的马车回来,她也很累的。
“不要紧,凉了也能吃。”
“唐公子……”
“没事,多谢铃兰姑娘。”
沈枝熹拗不过他,他已经抢过食盒将它拖拽到他自己面前去。
“那…那我去拿碗筷,然后把药熬了。”
出了门,到了厨房,看见鸳鸯诧异又惊喜的对她道:“小姐,唐舟公子今日出屋子了,早上咱们送他屋里的粥碗,他吃完了之后竟然自己拿回厨房来了。”
她指着灶台上的粥碗。
沈枝熹看了过去,并盯着看了良久。
“也不知道唐舟公子是怎么摸索着过来,路上有没有被绊倒过,他眼睛看不见,这一路应该走的很不顺利吧,主要还得原路返回屋子……”
鸳鸯在喋喋不休,沈枝熹却暗藏笑意,眼里爬上算计。
给唐舟送了碗筷回来后,沈枝熹拉着鸳鸯贴在她耳边说了许久的悄悄话,听的鸳鸯一会儿眼睛发亮,一会儿震惊锁眉的。
悄悄说完,沈枝熹便若无其事的开始熬药。
鸳鸯左瞧右看,还震惊中无法抽离,暗想她家小姐手段真是高。
不久,炉子上的药罐子就被火烧发出咕噜咕噜响。
沈枝熹和鸳鸯围在炉火前,一人拿着一把蒲扇,仔细瞧,鸳鸯的面色似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的望向唐舟那边的方向,有些紧张的样子。
倏地。
她猛一睁眼,瞳孔一圆,惊得差点连手里的蒲扇都掉了。
“小…小姐,唐舟公子果然出来了。”
沈枝熹看过去,厨房左侧的窗户正对着唐舟的房门,能清楚的看到他手里提着食盒正一点一点往外摸索。白日里,他既然已经找来过厨房一趟,眼下定也会更加熟悉一些。
“小姐,你说这唐舟公子也真是的,这么客气,这么怕麻烦咱们,身子那么虚眼睛又看不见还非要自己收拾碗筷拿过来。”
沈枝熹没回话,就只是盯着窗外的身影看。
不过没错呀,唐舟眼睛看不见,出了门没有方向,找厨房也应该找了很久吧?一想到他孤身在院子里迷茫摸索寻找的样子,她就忍不住暗暗勾唇。
“是太客气了些。”
话落收回眼睛,她唇边的笑意也越发深邃。
“不如,让他再更客气一些。”
两人双双对视,决定开始做戏。
鸳鸯最后再看了眼唐周,回头时,平淡的脸上做出一脸苦色对沈枝熹道:“姐姐,再这样下去,咱们家里都快要揭不开锅了。”
“小声一点,别被唐公子听见了。”
沈枝熹双眼藏笑,自然的接过戏来。
“姐姐你还怕他听见,可原本就是呀,咱们进货的银子都搭进去了,手上这批胭脂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卖完,即便全部卖完了也压根就赚不了多少。难道,咱们再重新回去种菜吗?”
“香草,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救人要紧,咱们……”
“救人也不是这么个救法呀。”
院子本就不大,从唐舟屋中出来到厨房的距离不算远,且鸳鸯的语气带着抱怨还是刻意拔高了音量的,外头的唐舟多少都能够听到一些。
“这才几天呀姐姐,就已经把咱们这么久以来积攒的积蓄全都搭进去了。”
唐舟脚下一顿,却又立即本能的加快了脚步。
“香草……”
“姐姐!”鸳鸯看了一眼窗外的唐舟,见他越发的近了,口中话语也越发来劲,“光是买药材就几乎已经把咱们掏空了,又是补药又是玉参的。”
“香草,我明白你的顾虑,但银子没了终究可以再赚,可唐公子的病若不好好的治,落下病根可是一辈子的。咱们没碰见他也就罢了,可毕竟人都已经带回来了,那就得负责任,不然当时还不如见死不救。”
“姐姐的意思我当然也是明白的,可治病就治病,为什么要花多余的银子去买那么好的衣裳,我从小到大都没穿过那样的料子呢。”
“…香草,唐公子跟咱们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