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呀,我怎么能就这样轻易放弃,我在害怕什么?事情还没办成,我跑什么,大不了灌他一杯酒让他动弹不了,蒙住他的眼睛将他囚起来。都已经这样了,难不成弃了他再重新去找别的男人?”
别的男人谁能有宋涟舟的样貌?
她如今也只能接受的了宋涟舟,稍微想象一下和别的男人睡在一张床上卿卿我我,她就不舒服。
宋涟舟是第一个,也只能是她最后一个男人了。
外头那些个男的,看见就烦。
“你去…”沈枝熹转眼就想好了对策,平静地嘱咐鸳鸯道:“告诉大夫,若宋涟舟的眼睛真的恢复了,让他无论是下药还是用针都得想尽办法让宋涟舟无法下床,只要不伤他身体就好。”
至于大夫的口风,她有的是办法让他不敢出去乱说。
这么多年跟着娘亲处理生意上的事,总得练就出一些手腕。
她的决绝让鸳鸯害怕,却同时也像是被喂了一颗定心丸,点着头便下了马车去办事。不多时,又极速跑了回来,喘着大气撩开车帘子。
“小姐,宋涟舟醒了,但是……”
她像是喜极,激动的话也说不清楚,沈枝熹揪着手指等她缓过气来继续说。
“但是,宋涟舟的眼睛又瞎了!”
“真的?”沈枝熹何尝不惊喜,前倾着身子追问:“你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小姐,我进门的时候他正好醒过来,他都看不见床前的大夫警惕的差点动手,我到了床前问他,他也是听到我的声音才确定是我的。大夫说,他因为撞击而短暂的冲散了脑中的血块,这才突然恢复了一下,但被冲散的血块很快又回流堵了回去又再压迫到连接眼睛的穴位,所以……所以他的眼睛又看不见了。”
沈枝熹进屋的时候,听见宋涟舟的情绪有些激动。
他似是要下床,大夫正在费力稳住他。
“公子,你躺好了切莫乱动,你眼下定觉得头晕难受那是因为脑中血块堵塞的缘故,你理应好好躺着休息才是,若是乱动会加重血块堵塞的情况,保不齐下次想要恢复眼睛会更加的困难。”
“你让开!”
宋涟舟的声音明显压着怒气,不管大夫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
“公子,你不可……”
“别逼我动手。”宋涟舟面色苍白,却坚持要起身。
“公子……”
眼看宋涟舟就要发作,屋下的沈枝熹亲眼确认了他的眼睛确实没有好,这才出声喊了他,“夫君,你听大夫的话。”
听见她的声音,宋涟舟这才冷静一些。
沈枝熹侧过头看了鸳鸯一眼,鸳鸯立马意会上了台阶准备去请大夫离开。
“夫君,你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现下醒了还不好好躺着休息,你闹些什么,嫌我被吓的不够是不是?”
宋涟舟起身去迎沈枝熹,沈枝熹走近了又拉着他坐了下去。
她故作生气的语气,面对着宋涟舟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看着看着,竟不禁锁紧了眉目,因为她看见对面的宋涟舟红了眼睛。
他或许也怕被她发现他发红的眼眶,所以侧目垂眸不敢看她。
“夫君,头还疼吗?”
这会儿再看宋涟舟,沈枝熹莫名觉得自己的心冷硬了好几分。
先前他的眼睛突然恢复算是给了她一个警告,提醒她,她和宋涟舟之间的结果是残酷的,也是她自己选的,她不能退却也不能沉沦。
宋涟舟不过只是一个助她怀上孩子的工具,她也得再加快些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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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我不说,香草你也一定能看的出来唐公子不是普通人,只瞧他受伤时身上穿的就能知道,那料子比咱们买给他的还要好上许多。”
“然而我们却不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瞧着他也不像是什么奸恶之辈,说不准就是被什么歹人陷害设计才沦落至此,受了这么重的伤也就算了,连眼睛都看不见了,他心里多崩溃。随便给他一身粗鄙麻衣,我怕他心里落差太大会很难受,也不利于养伤。”
“……”
屋中,小小沉默了一阵。
屋外,宋涟舟亦是眉目紧锁。
“可是姐姐,那块玉是娘亲临死前留给我们唯一的东西,就这么当掉了……”
“左右也就这么一阵子了,唐公子的伤总会痊愈的,他伤好了就会离开,咱们也就能回到从前的日子,等攒够银子就去把那块玉赎回来。还有,这事不能让唐公子知道,他心思深又那么敏感,他要是知道了,会内疚过意不去的。”
……
厨房外,宋涟舟提着食盒再前进不了半分。
甚至,抬脚开始往后退。
脚步轻轻地,担心被厨房里的两个人听见,怕辜负她们善意瞒着他的那份心意。
他告诉自己,装作什么也没听见是最好的选择。
否则,双方都窘迫。
摸黑探着路回到竹屋门下的台阶前时,听见厨房那边的人出声喊了他。
“唐公子?”是沈枝熹。
他一怔,恍如身子都僵住一般。
回头时,尽量让自己的神色看不出来破绽。
“唐公子,你怎么出来了?”沈枝熹做着担心他的样子,急急跑出来迎着他过去,伸手便要去接他手里的食盒,“方才我不是说过了吗,你吃完只放着就好,我会来收拾的。”
宋涟舟却不松手,抓着食盒不放。
“你……”沈枝熹的声音听着有些紧张,小心问:“唐公子,你是什么时候出来的?”
宋涟舟听出她的试探,忙一松手。
“我刚下台阶又想起是不是忘了拿勺子,正准备回去就听见铃兰姑娘喊了我。”
他答的镇静,面上不露痕迹。
“原来是这样。”沈枝熹的声音听着是明显松了口气的,又道:“不要紧的唐公子,以后这种事情你叫我或者我妹妹就行,千万不要跟我们客气。你眼睛还没好,万一不小心摔了让你的伤更加严重怎么办。”
宋涟舟静静地听,始终垂眸掩藏着自己的情绪。
“我搀你进去。”沈枝熹将食盒子放在台阶上,伸手挽住宋涟舟的胳膊。
他没有拒绝,只答了声,“多谢。”
“小心,前面是门槛。”沈枝熹的每一步都很有耐心,搀着宋涟舟进门,又扶着他在床前坐下,看向前头桌面道:“唐公子记错了,桌子已经收拾的很干净并没有落下勺子碗筷。”
“…那就好。”
宋涟舟依然淡然,不让自己露馅,免得沈枝熹挂心为难。
“那唐公子先坐着休息一下,那边熬着药烧着热水,一会儿喝了药再擦洗一下身子,回头还要给伤口上药,我去看看应该已经好了。”
“多谢铃兰姑娘。”
“不客气。”
待沈枝熹出了门,宋涟舟这才难掩面上愧意。
先前,他还以为铃兰姑娘是故意装穷,对他另有所谋。现在看来,是他狭隘了,确实是他小人之心错怪了她们。
原来,她们是真的掏光了家底来给他治伤的。
甚至为了照顾他的情绪,当掉了亡母的遗物,这份恩意是他万万想不到的。
他捂住心口,微微弯腰只觉难以承受。
虽然铃兰姐妹救了他,但他一直不愿意成为她们的累赘,却不想从她们救他回来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成了她们的负担。
特别是铃兰姑娘,心思细腻……
他身子还是虚,情绪稍微激动一些就难以受控,熟悉的腥甜味再次漫上喉咙,俨然就要吐出口去。
搭在膝上的手被他握成拳,硬生生的将喉间那口血给咽了下去。即便是这样,轻轻开口喘息时,还是能从他的口中看见隐隐血色。
“唐公子。”
不久,沈枝熹端着药回来。
他一听,立即坐正了些,不让她察觉出他的变化,但终究额头密布的细汗还是出卖了他,沈枝熹稍微靠近一些就能发现他克制后的虚气。
“唐公子,你没事吧?”
宋涟舟摇头,却一时无力说话。
“我…”沈枝熹自是要做足了戏,做出一副关心的模样,“要不,我还是去找大夫回来给你看看吧,我害怕。”
“没事的,不要紧。”
宋涟舟反手抓住她的手腕,用了些力,他抬起头,看不见也要望着她,“铃兰姑娘,我缓一缓就好,你不必担心,不要害怕。”
他的目光满是压抑,不愿意让沈枝熹再为他有任何的破费。
因为看不见,所以他看的更加用力,一双眉毛皱的不能再皱,眸子里的光都是碎的,如同他心里的无奈。
“对不起。”他忽然道。
沈枝熹半蹲下来,因他声音较轻听不清楚。
“对不起。”他又重复一遍。
他抱歉自己之前对她的误解,抱歉因为自己而让她们的生活变得这么难过。
沈枝熹却听不懂,或者说是假装听不懂。
“唐公子,你在说什么呀?我喂你喝药吧,你不会有事的,喝了药慢慢就会好起来。药都已经用扇子扇凉了,正好入口呢。”
她拖了凳子过来,坐在他的面前。
“我自己来。”
宋涟舟不想让她喂,但却连抬手都困难,方才强行压下一口气血的导致气息紊乱,身体也跟耗尽了力气似的,手指都在发抖。
“还是我来吧,唐公子你就不要跟我客气了。”
沈枝熹舀了一勺黑乎乎的药汤,送到宋涟舟的唇边,“你张一张口。”
他动了动眼皮,垂下睫毛盖住莹润的眼珠。
最终,没有拒绝。
木勺子触到他发红的唇,平白让沈枝熹目光一热,仿佛是自己的手指碰到了那片柔软似的,只觉得心突然发痒。
好想,凑上去咬一口。
药汤滑进他的口中,咽下时,她竟也跟着滚了滚喉头。
她知道,两日以来铺垫的这一计是成功了的,今夜过后,他大概是不会再怀疑她,甚至会对她产生愧疚之情。
可这还不够。
她要得到他,咬他红唇的那种得到。
“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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